沈芷安怔在原地,心跳在耳膜里敲得轰隆作响。
浓雾像潮水一样将她包围,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的脚下是一条青石铺成的街道,湿漉漉的石缝里渗出寒气,沿街的房屋轮廓模糊不清,似乎是老式的青瓦木屋,但细看又会发现,那些屋檐角微微下垂,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按压过。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怀中的信和珠子,指节发白。这个地方……她曾在梦里无数次看到——甚至连右侧墙角那盏微微摇晃的油纸灯笼,都是一模一样。
在梦里,她每次走到街的尽头,就会被一股力量拉回现实。可这一次,她却真切地站在这里,脚下的石板冰冷坚实,雾气里带着陈旧的檀香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一阵脚步声从雾中传来,极轻,却每一下都像踩在她的心口上。
“谁?”她下意识问出声,声音被雾气吞没,像是掉进了棉花堆,没有回声。
脚步声停了。片刻后,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从雾里走出。那是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脸被雾遮住,只能看到下巴和微微颤动的唇角。他低着头,手里似乎捧着什么。
“你……是谁?”沈芷安退后半步。
男人的脚步在她面前三米处停下,然后缓缓抬起头。
那一刻,沈芷安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正是秦墨寒。只是此刻的他,双眼失去了焦距,瞳孔空洞无神,额角有一道未干的血痕,仿佛刚从地狱里走出来。
“你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亲切。
沈芷安的喉咙像被卡住,她想上前,却又被一种莫名的恐惧钉在原地。
秦墨寒抬起手,摊开掌心——里面是一串残缺的手串,珠子只剩下五颗,颜色比她怀里的那颗还要深,几乎透着黑意。
“你的三劫,剩下最后一劫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像是在与某种力量抗争。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沈芷安的声音微颤。
秦墨寒没有回答,而是将那串手串缓缓递向她。可在珠子即将触碰到她的手时,他的身影忽然剧烈颤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扯走。
“别信……祠堂……”这是他消失前,断断续续吐出的最后几个字。
雾气猛地翻涌,街道开始扭曲变形,屋檐像纸片一样折叠,青石板被一块块撕裂,露出漆黑的深渊。
沈芷安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吸力,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拖进去。她本能地用力抓住最近的木柱,可木柱表面冰凉滑腻,仿佛不是木头,而是一只带着黏液的手。
“放开——!”她猛地甩开,可身体还是失衡,被那股力量狠狠拽了下去。
眼前的光瞬间消失,她感觉自己跌进了无尽的黑暗。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低语——
“三劫既满,魂归原途。”
下一秒,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鼻尖充斥着潮湿的泥土味。抬眼一看,她又回到了祠堂里——可这一次,祖像已经不见了,供台上空空如也,牌位全都倒在地上。
而她怀里的信,不知何时已经被撕成了碎片,珠子却依旧冰冷地躺在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