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色微亮,薄雾还未散尽,院子里的桂花香淡淡弥漫。
沈芷安起得很早,昨夜的对话像细针一样,扎在她心头,令她无法安睡。她把黑曜石手串戴回手腕,珠子依旧凉得像是泡在井水中。
她决定去一趟黎语澜的旧居——那是在新闻中偶然看到的线索,一栋被拍卖流拍多次的老宅,现已闲置多年。
出发前,她瞄了一眼客厅。秦墨寒已经不在,桌上留着一杯还温热的茶,以及一句字迹清秀的纸条——
“今日有事,不必等我。”
短短几个字,却透着刻意的疏离。
沈芷安没有犹豫,驱车前往那栋位于城郊的老宅。路越来越窄,最后在一片荒草丛中停下。宅院的铁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锁,但门缝间透出的气息,却让她心底泛起一种不安。
她推门而入,空气中混合着陈年木头与潮湿的味道。墙上依稀挂着几幅未完成的油画,颜料早已干裂剥落。
在一面靠窗的画布上,沈芷安停下脚步。画面中,是一条雾气笼罩的渡口,正是她梦中无数次看到的场景——那道虚无的人影,果然站在画的尽头。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她猛地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正要转身,一阵冷风从楼梯口吹下,像是有人从她耳边低语——
“走吧……别留在这里……”
沈芷安心头一紧,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二楼走去。每踩一阶,木板都会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二楼的走廊尽头,有一间半掩的房门。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纸张发霉的味道,房间里堆满了速写稿和笔记本。
她翻开一本,第一页就写着日期——“劫数前一夜”。
文字凌乱,像是在极度慌乱中写下:
“梦又来了,雾里的女人站得很近,眼睛像镜子,映着我自己。她说——我的死,才能换她的生。
我不信,可胸口的压迫越来越重,水声,水声一直在耳边……”
沈芷安的手指在这一行字上停住,心脏猛烈收缩。那女人……会是自己吗?
还没等她想清楚,楼下传来铁门“吱呀”被推开的声音。她猛地收回手,把笔记塞进包里,轻手轻脚走到楼梯口。
院子里,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形高挑,背影极其眼熟——正是秦墨寒。
他仿佛察觉到了她的注视,缓缓抬头,目光与她隔空相撞。那一瞬间,沈芷安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某种复杂——愧疚、戒备、甚至带着一丝……悲悯。
“你为什么在这里?”沈芷安忍不住问。
秦墨寒没有回答,只是走进来,抬手关上了宅子的铁门,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芷安,你不该来的。”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这里的东西,不属于你。”
“可她的死,和我有关,对吗?”沈芷安直视他。
秦墨寒的唇线紧抿,半晌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有关,你会做什么?”
“我就算付出一切,也要知道真相。”
空气骤然凝固,像是在这句誓言中,连光线都被吸走。秦墨寒没有再劝,只是走向二楼,把她包里的笔记本取出。
他指尖的动作很小心,像是在触碰某个易碎的东西——可沈芷安知道,那不是因为笔记本,而是因为里面承载的秘密。
“有些因果,一旦揭开,就再无回头路。”他低声说。
沈芷安看着他,不退缩:“那就别回头。”
他们的对话,像在命运的悬崖边交错,下一步,就可能坠入无法预知的深渊。
楼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得窗户“砰”地一声合上,仿佛某种力量在催促——这段被封存的秘密,很快就要被彻底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