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秦府的高墙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森然的影子,似一只静卧的猛兽,潜伏在黑暗中,等待猎物。
风声在屋檐间穿梭,时急时缓,带着几分令人心头发紧的凉意。
府内的灯火逐渐熄灭,连巡夜的脚步声都稀疏了,整个世界似乎被压在了一层厚重的夜幕之下。
沈芷安的房间内,烛火孤单地摇曳着,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勾勒出纤长的睫影。
她侧卧在榻上,呼吸并不均匀,眉头紧锁,仿佛在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较劲。
她的手心紧紧握着那串旧玉珠,珠子被掌心捂得温热,但表面那股冰凉却像渗进了她的血里。
梦境中,有雾,有一条看不清的长街,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站着——她想走过去,可脚像是被什么锁住,一步也动不了。
忽然,那背影转过头来,却是一张模糊到诡异的脸,只有嘴角的弧度清晰而森然。
“回来……”那声音像从千里之外传来,又像贴在耳边,带着勾魂摄魄的力量。
沈芷安在梦中呼吸急促,手指本能地收紧了珠串。
也就是此刻,窗外的黑影动了。
那是一道修长而极轻的身影,像水一样滑入院落,翻过窗棂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露出冷峻而锋利的轮廓——那双眼如同鹰隼,带着冷到极致的专注。
他静立在床前,眼神落在她手里的珠串上,目光如被牢牢钩住,难以移开。
“果然在你这。”低哑的嗓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的指尖带着冰冷,悄无声息地伸向她的手心。
可就在指尖碰到珠子的瞬间,沈芷安猛地睁开了眼。
那双眼不再是平日的柔和,而是冷光森森,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锐利与杀气。
仿佛在她体内,忽然被唤醒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魂。
“你找死。”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陌生而骇人的力量。
下一刻,她的手猛地扣住那人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对方的指骨发出一声轻响。
她身形翻转间,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像是早已练就杀人的本能。
那人显然没想到她会醒,更没想到会遭到如此凶狠的反击。
两人在昏暗的房间内瞬间缠斗,烛火被劲风扑灭,黑暗吞没了四周,只剩下刀光般的寒意和沉重的呼吸声。
沈芷安的每一招都精准而致命,带着凌厉的破风声,仿佛曾无数次在生死线上淬炼过。
可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额角渗出冷汗——这种状态,似乎在燃烧她的生命力。
那人冷笑一声:“不愧是——”
话未说完,房门被人猛地踹开。
秦墨寒的身影宛如一道冷光破门而入,手中长剑带着森寒的气息,直逼那人要害。
“放开她!”
剑光一闪,黑衣人被逼退数步,脚尖在地上一点,借势跃向窗外。
但在离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依旧牢牢盯着沈芷安,像是在记住她方才那双眼睛。
窗外风声呼啸,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丝血腥与寒意在空气里弥漫。
秦墨寒快步走到她身边,将她揽住。
“你没事吧?”
沈芷安的眼神渐渐从冷厉变得茫然,像是刚从深水中被拖上来。
“我……刚才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
秦墨寒盯着她,眉间的线条沉重而锐利。
他清楚地记得方才那一瞬,她的神态与气息完全不是她本身,而是一个更冷、更危险的存在。
“从现在开始,你哪儿都不准去。”他的语气,比夜色还冷。
沈芷安抿唇没说话,她的手心依旧握着那串珠子,却发现珠子的温度已经烫手,仿佛里面藏着一团不安分的火。
——
府外,阴暗的小巷中,黑衣人倚在墙边,低头看着被抓伤的手腕。
他慢条斯理地用布条缠好,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来,第四局的钥匙……已经开始松动了。”
他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乌云吞没,像是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风,忽然大了几分,仿佛在替天地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