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漆黑的眼睛,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像是浓墨滴在水面上,却又散发着湿润的光泽。它就那样静静地贴在孔洞内侧,隔着不到半寸的距离,凝视着沈芷安。
沈芷安的呼吸瞬间乱了,她觉得那道目光里没有任何情感——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甚至不像是“看”,而更像是“吸”,要把她整个人的魂魄抽出来。
“……谁?”她喉咙发紧,声音细得像一缕风。
那只眼睛没有回应,反而更贴近了一些,像是感知到她的呼吸。随即,孔洞内传来极细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石壁,接着,一只细长得不正常的手指缓缓伸了出来——关节极多,皮肤泛着死白的色泽,指甲呈现暗金色,形状诡异地尖利。
沈芷安本能地后退,可那手指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猛地向外一勾,指尖擦过她的袖口。
就在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脑中像被重物击中,眼前的景象瞬间一变——
她站在了一口深井边。
井水黑得没有尽头,水面映出她自己的影子,可影子并不是她的模样——而是一个面色惨白、眼眶空洞的女子,嘴唇上挂着僵硬的笑。
那笑容裂到耳根,像是要将脸撕开。
女子的嘴在动,吐出无声的三个字:“还我命。”
沈芷安的心像被猛地拧了一把,几乎要失去平衡跌进井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剑光骤然劈来,将眼前的景象瞬间斩碎。
“别看!”林初言的声音震得耳膜生疼。
沈芷安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仍站在石屋里,那根手指距离她不足一寸。林初言已经冲到她身边,桃木剑带着滚烫的金光劈向那只手指。
剑光落下,手指发出刺耳的尖啸,瞬间缩回孔洞。
息纹石自己“啪”地一声归位,符纹重新闪烁,将孔洞封死。屋内的气息恢复了静止,但沈芷安的手心全是冷汗。
林初言死死盯着那块石片,眉头紧锁:“这里的阵法被动过——有人在墙里安了‘引魂孔’。”
沈芷安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井水的画面,她咽了口唾沫:“刚才那只手……和井底的东西有关?”
林初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屋外,神色比刚才更冷:“如果我没猜错,斗篷人就是来确认这阵法的。他没有直接进来,说明这里面还有东西,是他也不敢硬闯的。”
沈芷安想到刚才那股压迫感,心中一阵发凉。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咒语声——那声音很慢,像是每一个音节都要从喉咙深处捻出来,带着一种湿冷的韵律。
林初言脸色一变:“他在布‘归息咒’,要封死谷口,把我们困在这里。”
“困在这里?”沈芷安愣住。
“归息咒一旦完成,这里会彻底与外界隔绝——不仅人出不去,连魂魄都走不了。”林初言说着,已经迅速在屋内布起一道反制符阵,将几张青色符纸贴在四角。
但就在他贴到第三张时,第一张符纸忽然无声地燃烧起来,化为飞灰。
林初言低声咒骂:“屋里的阵法不稳……那东西还在冲击。”
沈芷安看着他快速运指,心中一阵发麻:“如果撑不住,会怎样?”
林初言没抬头:“撑不住的话——斗篷人就能进来,而我们……只能和那只眼睛一起待在这里。”
话音刚落,屋顶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嘭”——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上面。
下一秒,一道黑色的裂缝沿着屋顶的梁柱缓缓蔓延,裂缝中流淌出黑色的液体,滴落在石桌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沈芷安闻到一股腥甜得发恶的气味,心口一阵发紧——那不是普通的液体,而是……血。
而且,是活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