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风声萧瑟,天地仿佛被掏空了灵息,只余一片死寂。
沈芷安缓缓起身,怀中慕城气息渐稳,脉象虽虚,却已重新跳动。她抹去泪水,咬紧牙关:“我们要回宗门,哪怕我只剩半寿,也要护你安稳。”
慕城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与心疼。他想说些什么,却被沈芷安一句轻声打断:“别再劝我了,我不会后悔。”
两人并肩踏上归途。灵曜手串暗淡无光,像沉睡的古兽。可是每走一步,沈芷安都能感到体内气息在迅速流失,她知道自己的寿元正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消逝。
——这是她甘愿的代价。
……
数日后,二人终于回到宗门。
原本巍峨的山门,此刻却笼罩在一层灰暗的气息下。平日里灵泉飞瀑、莺声婉转,如今全都被阴冷之气压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慕城皱眉,第一时间警觉。
守门弟子慌慌张张跑来,见到二人,神色一震,几乎失声:“沈师姐!沈师兄!你们还活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芷安急声问。
弟子眼神里透着惊惧,声音颤抖:“那日天地异象之后,宗门突遭劫气侵袭,山护大阵几乎崩溃!门主闭关不出,长老们……有的重伤,有的下落不明!”
沈芷安与慕城对视一眼,心中一沉。
荒劫的气息,竟已渗透到宗门?
两人急忙入内,只见宗门广场血迹斑驳,倒下的弟子尸骨未寒。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阴煞之气,像是有无形的怪物潜伏在每一处阴影。
“阿安,荒劫不是退去了吗?”慕城低声问。
沈芷安心中一痛,想起虚影临走前的冷言。她轻声答道:“它……只是退走,并未彻底消散。真正的劫数,才刚开始。”
话音未落,天空骤然暗下。厚重的云层翻涌,血红色的雷霆在其中窜动。广场上残存的弟子们吓得跪倒在地,口中呼喊:“荒劫!又要降临了吗!”
慕城下意识挡在沈芷安前方,紧握长剑。即便身体虚弱至极,他的目光仍如钢铁。
然而那雷光并未落下,只在天际凝聚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幽幽转动,仿佛在窥探。
与此同时,大殿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咳嗽。
“你们……总算回来了。”
二人急忙奔去,只见宗门门主盘坐在殿中,衣袍破损,气息萎靡,双鬓苍白。
沈芷安心头一紧,连忙跪下:“门主!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主叹息一声,目光沉重:“荒劫并未彻底退去,而是留下了‘种劫’。这股气息潜藏在山川灵脉之中,侵蚀生机,待时机一到,便会彻底爆发。你们去镇封荒劫……却让它转而寄生世间万物。如今,整个中原皆在它掌控之下。”
“中原……皆在它掌控?”慕城呼吸一窒。
门主点头,声音低沉:“数日前,已有数州灵脉断绝,百姓陷入瘟灾。若不能寻得根源,三月之内,天下将乱,血流成河。”
沈芷安心中猛地一颤。她骤然意识到,他们的战斗并未结束,反而才刚刚揭开更残酷的一角。
更可怕的是,她体内寿元折损,恐怕难以支撑长久对抗。
——但她不能退。
“门主。”沈芷安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无论荒劫种下何等祸患,我沈芷安,必不让它毁我中原。”
慕城握住她的手,目光同样坚决:“无论你走到哪,我都随你而战。”
门主望着他们,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好。既然如此,我将告诉你们一条秘辛……关于‘荒劫根源’的真正所在。”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烛火摇曳。
门主声音低沉,字字如铁锤般砸入二人心底:“荒劫根源,并不在虚空之外,而在我们人间界……就在中原深处,某个被遗忘的古老禁地之中。”
沈芷安与慕城浑身一震,仿佛被人当头棒喝。
人间界?古老禁地?
难道,他们一直以为的“天外之劫”,其实本源早已潜伏在人间?
空气沉默,殿外风声呼啸。那血色漩涡仍在天际旋转,仿佛在冷笑着注视这一切。
而沈芷安与慕城的命运,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推入新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