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砾散落,浓烟未散,夜空中的雷声仍在轰鸣,仿佛天道的威严尚未止息。
沈芷安跪在残垣断壁中,怀中抱着李长夜,泪水混着血迹,一点点滴落在他苍白的面庞上。
“长夜,你不能睡。”她声音嘶哑,手指颤抖着探向他颈侧的脉息。
微弱,几不可闻,却仍有一丝生命的痕迹。
这一瞬,沈芷安心底猛然涌起一种陌生的恐惧。她一生曾无数次面临劫难、面对死亡,可唯独此刻,她第一次害怕失去。
——
忽然,虚空之中浮现一片光影,清元子的身影若隐若现,冷冷俯视着她。
“沈芷安,你不斩因缘,便要以情受罚。他挡下天雷,你以为这样便能改命?不,他只是在替你偿劫。”
沈芷安猛地抬头,眼神如火:“他若死,我便将这天也劈碎!”
清元子神色不变,却缓缓抬手,一枚符箓自虚空落下,悬浮在李长夜胸口。
“想救他,唯有一法。”
沈芷安心神一紧,盯住那符箓,声音带着极致的压迫:“说。”
“以你的魂,换他的命。”清元子冷冷吐出这句话。
沈芷安心头轰然炸响。
——
短短数息,她的眼前闪过无数片段:从初见的冷漠,到并肩作战的信任,再到一次次生死相护……李长夜已不仅是她的劫中之人,更是她心魂所系。
可若她以魂换命,她将彻底消散。即便重聚,也不过是无魂的空壳。
沈芷安咬紧牙关,指尖嵌入掌心,血顺着指缝流下。
“你这是逼我。”她低声冷笑,眼中却逐渐涌出一股决绝。
清元子淡然道:“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
正当沈芷安准备以魂祭符时,一只血手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她猛地低头,却见李长夜不知何时睁开双眼,眼神虽然浑浊,却带着一抹不容动摇的坚定。
“芷安,不要!”
他的声音微弱,却如洪钟一般震动她的心。
沈芷安心中一颤,泪水夺眶而出:“你已经……不行了,若我不救你,你会死!”
李长夜艰难抬起手,指尖擦过她满是泪痕的面庞,低声呢喃:“你若用魂换我……我宁愿死。”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沈芷安心口,她呼吸一窒,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
清元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冰冷刺骨:“你们终究执迷不悟。既如此,便让天罚来终结一切!”
话音未落,夜空中第二道雷霆已蓄势待发,紫黑色的雷光在云层翻滚,比之前更为骇人,带着灭世之威。
沈芷安心底猛然生出一股疯狂。
她缓缓放下李长夜,将他小心安置在废墟间,然后一步一步走到雷光之下。
“既然你要罚,那便罚我一人!”
她长发飞舞,双目燃烧着泪火,双手猛地张开,整个人仿佛化作一柄剑,直指天穹。
“天若有罚,先问我沈芷安的剑!”
刹那间,她体内沉睡已久的命魂彻底觉醒,一股惊天的剑意破体而出,直冲九霄,与那劫雷正面相撞!
轰——
天地震动,山河失色。
她的身体瞬间被雷光吞没,整片废墟在瞬息之间化作灰烬。
李长夜双眼血红,嘶声怒吼:“芷安——!”
——
劫雷散去,天地骤然寂静。
残烟之中,沈芷安的身影仍旧伫立,却浑身血迹斑驳,气息微弱到几乎不存。
而在她背后,那枚原本属于李长夜的命符,缓缓凝聚成新的光辉,没入他的胸口。
清元子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竟以己魂对抗天劫……沈芷安,你究竟要将这局,走到何处?”
沈芷安抬起血眸,笑意苍凉,却透出无尽坚韧:“走到……连天都不能困我的地方!”
说完,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轰然倒下。
李长夜踉跄着爬起,将她抱入怀中,泪水滴落在她血污的面庞上。
“芷安,你不能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