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山林静谧。篝火在风中摇曳,火光照亮沈芷安安静的脸庞。
她倚在李长夜肩头,表面似乎安然入眠,然而心底却翻涌着莫名的不安。自从那“心魔种子”出现,她便时刻能感觉到心识深处的那股冷意,如潜伏的蛇,吐着信子,等待时机。
今夜,终于来了。
——
在梦境中,沈芷安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绵延无尽的宫殿。殿宇巍峨,穹顶镶嵌着碎裂的星辰,脚下是流淌的黑金色河水。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古老气息。
她下意识转身,却在殿门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长夜?”沈芷安呼唤。
李长夜缓缓回首,眼神冷漠而陌生。他的眼底,不再是熟悉的深沉,而是闪烁着诡异的金黑之光。
“芷安。”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属于人间的寒意,“你为何还要挣扎?你不过是古神选中的容器。所谓的执念,不过是枷锁。”
沈芷安一愣,心口骤然收紧。她摇头,退后一步:“不,你不是这样的。你不会这样看我。”
然而李长夜却一步步逼近,语气越发森冷:“你以为我护你,是因为情意?不……我护的,只是古神在你体内的力量。若你没有这份血脉,我会看你一眼吗?”
他的声音如同利刃,一字一句刺入她心底。
沈芷安胸口起伏,心脏仿佛被生生攥紧。她想要反驳,可那一瞬,识海深处的“心魔种子”忽然震动,一股剧烈的痛意袭来,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看吧。”那低沉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最在乎的,终将背叛你。”
沈芷安双眼湿润,呼吸急促。她曾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定,但当怀疑与痛苦被放大无数倍时,她的心,还是动摇了。
“不……长夜不会……”她艰难开口,却带着微颤。
李长夜的身影在她面前渐渐扭曲,最终化作无数碎裂的镜面,每一片镜子中,映照的都是不同的画面——
有的镜面里,李长夜冷眼旁观她受伤;
有的镜面里,他转身拥着另一名女子;
还有的镜面里,他亲手将剑刺入她的胸口。
无数画面叠加,如万箭穿心。
沈芷安眼泪夺眶而出,身躯颤抖着跪倒在地。
“这就是你的未来。”那声音带着无情的冷笑,“背叛、孤独、绝望……到最后,唯有我,才是你的归宿。”
那“种子”仿佛在黑暗中张开眼睛,呼吸愈发急促,像是在吸食她的痛苦。
——
“阿安!阿安!”
耳边忽然传来熟悉而焦急的呼唤,像一柄利刃,劈开梦境。
沈芷安猛然睁开眼,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早已浸透衣襟。
李长夜紧紧抱着她,眼神焦急而心痛:“阿安!你做噩梦了!你在梦里一直哭,还在喊我的名字。”
沈芷安怔怔望着眼前的他,那双深邃清澈的眸子,没有冷漠,没有背叛,只有浓烈得让人心碎的担忧。
她的眼泪忽然止不住,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长夜……你不会离开我,对吗?”
李长夜怔住,随即心头一痛。他双臂环住她,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我绝不会离开你。若连你都放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语气掷地有声,带着无法动摇的决心。
沈芷安伏在他怀中,心口一阵阵酸痛。她知道,那只是梦境,是心魔的幻象。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心魔种子”正是要击碎她的执念与依赖,让她孤立无援。
她擦掉眼泪,抬起头,声音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不会被它吞噬。哪怕它让我看见无数次背叛与孤独,我都要用心去分辨,去守护。”
清元子此刻走近,神色沉重:“丫头,你已踏入心魔的第一重梦魇。幸而你能醒来,否则神识极可能被撕裂。”
他长叹一声,望向李长夜:“而你,就是她最大的执念。记住了,若你有一丝动摇,她便会彻底坠入。”
李长夜眼神骤然一紧,抱着沈芷安的手愈发用力,仿佛要用力刻进骨血。
“这一生,我不会动摇。”
篝火噼啪作响,夜风呼啸而过。沈芷安依偎在他怀里,心口的痛楚尚未消散,但那一瞬,她明白了心魔的本质。
——它不是外敌,而是源自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渴望。
而她唯一的破局之道,便是信念。
哪怕梦魇再多,她也要一次次撕碎幻象。
因为她知道,真正的李长夜,永远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