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的波涛逐渐归于寂静,但沈芷安心口的烙痕却愈发炽热。那朵血莲不再只是脉动,而是缓缓散发出丝丝血色雾气,顺着她的经脉,渗透向识海。
一阵眩晕袭来,她脚步微微踉跄。
“糟了……”
沈芷安迅速运转剑心,以剑意护住识海。可血色雾气竟如同无孔不入的毒烟,悄然渗透,逐渐在她识海中凝成血丝。
她看见,那些血丝化作一张巨大的蛛网,欲要笼罩整个识海,将她的神魂困死其中。
——这便是烙痕的真正杀机。
不是仅仅腐蚀经脉,而是一步步蚕食魂魄。
若任其滋长,她迟早会沦为那血影的容器,彻底失去自我。
“想困我?”
沈芷安眼神冷厉,识海中长剑虚影骤然凝聚。
轰——
剑光斩断一角血网,血雾顿时翻涌,发出尖锐的惨叫声。那声音如同千万亡魂齐嚎,震得她耳鼓发麻。
血网虽破,但断裂之处迅速愈合,仿佛生生不息。
“呵……”
血影的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而冷漠,回荡在识海之中。
“斩不尽的业,怎能以凡心凡剑断开?沈芷安,你不过在自取灭亡。”
沈芷安握剑之手微颤,却没有后退。
她心中清楚,若此刻动摇,便会立刻被血影趁机侵蚀。
“纵然是无尽血业,我也要以命来赌。”
“因果不可逃,但剑心不可灭!”
她大喝一声,剑心骤然迸发出滔天光芒,照亮识海。
血网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血雾瞬间被压制。
然而代价极为惨烈。她的体魄因过度燃烧剑心而剧烈颤抖,血液仿佛在体内沸腾。鲜血再度从她口中涌出,溅落在长剑之上。
那一瞬,血莲烙痕忽然剧烈收缩,竟贪婪地吞噬她喷出的鲜血。
烙痕随之绽放出更为灼烈的光芒,血莲的第二瓣花瓣,缓缓展开!
“……”
沈芷安心口一紧。
刚才还只是初绽,如今竟开始盛放。
她仿佛能听见体内传来某种心跳声——不,是血莲本身的脉动声,强劲而阴森,与她的心跳逐渐合一。
那种感觉,就像她的生命,正在被这朵莲花接管。
“哈哈哈哈——”
血影的笑声骤然狂烈。
“你以为自己斩开桎梏,实则不过是加速了烙痕盛放!等这血莲十瓣尽开,你便不再是你,而是我!”
沈芷安咬紧牙关,冷汗如雨。
她想要立刻镇压血莲,但经脉灵力已被严重扰乱,稍一运转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短短片刻,她已被逼至悬崖。
“该死……”
她抬眼望向血海尽头,目光坚定。
“此地是清和幻境衍化的试炼,若烙痕要在这里爆发,那我就要在这里找出破局之法。”
她强行稳住气息,将剑插入血海之中。
轰!
血海骤然分开,两岸骨山显露。
在那森森骨山之巅,静静伫立着一座古老石台,台上镌刻着模糊的铭文。
沈芷安心头一震。
那铭文中,赫然记载着一式秘法——“以血镇莲”。
这是一种以自我鲜血为引,将血莲封印的古老剑诀。
但铭文同时警告:
“以血镇莲,须献己命。若无至坚剑心,必化为莲奴。”
沈芷安凝视着石台,眼神愈发冷峻。
“舍命镇莲……呵,正合我意。”
她深吸一口气,提剑而起,剑锋划开掌心。鲜血如雨滴落,顺着剑锋汇入血海。
轰——
血海剧烈震荡,血莲猛然收缩,似在抗拒。
沈芷安暴喝一声,剑意纵横,鲜血化作锁链,强行缠住心口的烙痕。
痛!撕裂般的痛!
她的心脏仿佛被硬生生贯穿,每一次跳动,都是血与剑在碰撞。
可她没有退缩。
“镇!”
一声暴喝,天地震颤。
烙痕中的第二瓣血莲,竟硬生生被血链封锁,花瓣停止了绽放的趋势。
血影的怒吼骤然响彻识海:
“不可能!你竟敢以命换封印!”
沈芷安面色惨白,却冷笑回应:
“命,本就是我自己的。若要以此换得一剑之心,我有何惧?”
血影暴怒咆哮,却被逐渐压制。
血海在震荡中缓缓归于平静,心口的血莲依旧存在,但脉动明显减缓,花瓣停止了扩张。
沈芷安喘息如牛,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呼……暂时,镇住了。”
她低头凝视烙痕,眼神却越发沉重。
——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血莲已绽两瓣,余下八瓣仍潜伏体内。她能感受到,那股阴森的吞噬力随时可能再度爆发。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反而生出一股冷厉的坚定。
“既然无法彻底斩断,那我便与它对抗到底。”
“烙痕噬魂?呵,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它吞了我,还是我炼化它!”
她一步步走向石台,抬手抚摸那模糊的铭文,目光如刃,唇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在这血海幻境深处,一场更为惊险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