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尚未干涸,沈芷安偎依在洛长风怀中,胸口的暗红烙痕却骤然炽烈,如同一道狰狞的裂缝,从肌肤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伴随着裂缝扩散,天地骤然一沉,四周虚空塌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撕裂。
一道低沉、森冷的声音,从裂痕深处传出:
“虚妄的挣扎……不过是延迟必然的毁灭。”
——
沈芷安浑身一颤,瞳孔骤缩。
那声音,不是外物,而是从她体内直接回荡而出。
她心脏被揪紧,耳边仿佛回荡着无数恶鬼低语:
“你不配清醒,你是我的容器……你生来便为我而活……”
血色裂痕宛如一只魔眼,缓缓睁开。
其中涌出的黑暗力量,犹如深渊的触须,开始向四面八方疯狂蔓延,瞬间吞噬废墟残影,将天地染成一片血黑。
——
洛长风死死抱紧她,眼神冰冷,咬牙低吼:
“你要夺走她?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他的双臂在黑暗侵袭下飞速溃烂,皮肤裂开,血肉翻涌,却依旧没有松手。
黑暗意志发出嗤笑:
“蝼蚁,也敢阻我?”
随着声音落下,一道虚影从裂痕中探出。
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形,形似沈芷安,却眼眸漆黑,笑容扭曲。
她举手投足之间,仿佛就是“命运阴影”的究极化身,比先前幻境中对战的阴影更为真实、恐怖。
“我是她的本源。”
那黑影冷声低语,声音与沈芷安完全重合,令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她不过是一道假象,被封印在我体内的囚徒而已。”
——
沈芷安浑身颤抖,神识陷入疯狂的拉扯。
眼前出现两道重叠的自己:
一个是她自己,手持长剑、背负誓言;
另一个则是血眼狰狞,满身黑焰的影子。
黑暗意志不断低语:
“承认吧,你渴望力量,你曾亲手燃寿元以剑……若非我,你怎能斩灭心魔?是我赐你力量,是我让你无敌!所以,你属于我——!”
声音如同锁链,将她的心神一寸寸拖向深渊。
——
洛长风看着她痛苦挣扎,心口如刀割,猛然大吼:
“沈芷安!听我说,你不是任何人的容器!你是你自己!你是那个愿为苍生舍命的女子,是我心中唯一的她!”
他声音嘶哑,带着撕心裂肺的力量,拼命将她往光明拉回。
——
沈芷安双手抱头,泪水与血泪交织,灵魂仿佛被撕成两半。
“我……是我……还是……她?”
黑暗意志狂笑,伸出手掌,径直扣住她心口的裂痕。
“答案只有一个——你就是我!”
轰——!
烙痕骤然爆裂,一股无与伦比的黑暗潮汐,猛地将她与洛长风同时吞没。
天地彻底崩碎,两人坠入无边虚无。
——
这是一个诡异的世界。
无尽血海翻滚,天空漆黑如墨,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
那是沈芷安的记忆:
她童年孤苦的身影,
她修行途中浴血拼杀的身影,
她在幻境里一次次面对劫难的身影……
可这些画面都在被黑色火焰吞噬,一旦燃尽,她的一生将被抹去。
——
沈芷安跪倒在虚空,眼中浮现出绝望。
“难道……我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烙印?”
黑暗意志自虚无中走出,狞笑声响彻:
“没错,你只是我投影出来的幻象!你若消散,我才是真正的存在!”
她高举手掌,欲将沈芷安的灵魂彻底撕碎。
——
危机之际,一道光芒骤然闪耀。
洛长风浑身浴血,气息衰弱,却凭借意志硬生生破开黑暗,从记忆深处踏来。
他一步一步走到沈芷安身前,伸手将她扶起。
“听我说……你不是幻象,你是沈芷安。”
“你的痛苦、你的坚持、你的剑意……全都是真实的。”
“你不是命运的傀儡,你是命运的逆鳞!”
——
沈芷安浑身颤抖,眼中泪水汹涌。
“可是……烙痕在我体内,我真的能摆脱吗?”
洛长风低声,却坚定:
“就算你不能摆脱,我也要与你一起背负。烙痕不是你的枷锁,而是我们的战场。”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伸手抓住她胸口的烙痕!
——
刹那间,黑暗潮汐如巨浪般扑来,将两人死死包裹。
洛长风身体几乎瞬间崩裂,血肉模糊,却依旧不松手。
“要么……同归于尽!要么……让她自由!”
他的怒吼震裂血海,震碎虚空。
——
沈芷安泪眼婆娑,看着这个宁可舍命也要护她的人,心底某种光芒终于被彻底点燃。
她猛然举剑,直指那狰狞的黑暗意志。
“我不是你的傀儡!我不是幻象!我叫——沈芷安!”
剑芒爆发,照亮整片深渊。
黑暗意志骤然尖叫:“不——!”
裂痕深处,血焰疯狂涌动,一场前所未有的灵魂之战,即将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