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裂口,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渊。
沈芷安缓缓踏入其中,四周瞬间寂静无声,连心跳都似乎被抽离。
她脚下的路不再是血色大地,而是一条由黑曜石般的碎片拼合而成的狭窄石桥。石桥横亘在虚空之中,桥下是无边深渊,涌动着幽蓝火焰,仿佛燃烧的星河。
空气冰冷,呼吸间透着死寂。
沈芷安目光冷峻,剑意环绕周身,护住身形。她心中清楚——能通过血色石像的试炼已属不易,而这里……才是真正的险境。
她走在石桥上,始终觉得有一道目光自深渊中注视自己。
那目光不带情绪,却冷漠而古老,如同俯瞰尘埃的神只。
沈芷安忽然停下脚步。
“出来吧。若要杀我,何必藏头露尾。”
声音落下,虚空骤然震颤。
桥下的幽蓝火焰猛然卷起,凝聚成一道庞大虚影。那虚影没有身体,只有一只眼睛,横亘在虚空之上,足有百丈大小。
那眼眸漆黑深邃,却在瞳孔深处,燃烧着一抹猩红的烙印,与她胸口的印记如出一辙。
沈芷安心神一震。
——这是与她身上暗红印记同源的存在!
虚空巨眼缓缓眨动,声音如同穿透时空,轰然响起:
“烙痕之主,你终于来了。”
沈芷安眉头紧皱:“烙痕……之主?你在说谁?”
巨眼冷漠地凝视她,光芒自瞳孔射出,直照在她胸口的印记上。
那印记骤然灼烧,血肉翻涌,痛楚如同烈火焚身。沈芷安忍不住闷哼一声,握剑之手微微颤抖。
“你身上的印记,便是命源最深处留下的枷锁。凡被选中者,皆将背负此烙痕,成为命运棋局的关键。”
沈芷安咬牙,冷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窥伺于此?”
巨眼沉默片刻,幽蓝火焰翻腾,终于吐出三个字:
“命河眼。”
“命河眼?”沈芷安心神剧震。
她一直以为命河是长存于天穹之外的虚无之地,是众生命运汇聚之所,却未料到其中竟孕育出这样一个“存在”。
巨眼的声音继续轰鸣:
“命河承载万灵命数,我便是其‘眼’,观测众生,分裂无数可能,推演无数命局。你之所以能斩碎万象石像,便是因我早已在你体内植下烙痕,使你成为命运的分支之一。”
沈芷安冷笑:“也就是说,你把我当做傀儡,来替你演算命局?”
巨眼的瞳孔骤然收缩,黑光如潮涌来,笼罩住整座石桥。
“错。”
“你不是棋子,你是……棋盘。”
话音落下,沈芷安心头一震。
下一瞬,石桥剧烈颤动,脚下黑曜石崩裂,幽蓝火焰翻涌而起,化作无数锁链,缠绕她的双臂与脖颈。
她只觉身体沉重如山,连呼吸都被压制,剑锋险些脱手而出。
烙痕灼烧得更为炽烈,血肉翻卷间,仿佛要与锁链融为一体。
“放弃吧。”巨眼冰冷开口,“顺从烙痕,你将获得超越凡躯的力量,成为命河的代行者。你的挣扎,不过是徒劳。”
沈芷安呼吸急促,额头沁出冷汗,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若一切注定被你操纵……那我活着还有何意?”
她猛然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剑锋,剑光骤然燃起!
“斩!”
一声怒喝,剑光冲天。
幽蓝锁链在烈焰剑光下寸寸崩裂,虚空震荡。
沈芷安浴血而立,声音冷冽:“我从未是你眼中的棋盘,更不会是任何人的代行者。我的命——由我自己来走!”
剑锋直指虚空巨眼。
黑光与火光在桥上碰撞,掀起毁灭风暴。
巨眼第一次出现波动,瞳孔剧烈颤动,幽蓝火焰被震碎,虚影差点消散。
“……很好,烙痕之主。你竟能抗拒命河的召唤。”
风暴逐渐平息,巨眼的光芒缓缓收敛。
“记住,烙痕不是你的敌……而是你的钥匙。只有你,能决定它最终的归处。”
话音落下,巨眼缓缓闭合,虚影消散,桥下的幽蓝火焰也逐渐平息。
沈芷安胸口的烙痕仍在跳动,但不再灼烧,反倒隐隐散发出一丝奇异的温度。
她紧紧握住长剑,心绪复杂。
——钥匙?
——归处?
巨眼究竟想传递什么?
她抬眼望去,石桥尽头,浮现一道门户。门户之上铭刻着古老符文,仿佛通往更深的命源核心。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迈步。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应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那气息遥远,却清晰无比——
正是洛长风!
他的剑意透过虚空传来,似乎也在与某种存在交战。
沈芷安心头一紧,目光愈发坚决。
“长风,你要等我。”
她步入门户,身影消失在虚空深处。
而桥后无边黑暗中,一双更庞大的眼睛缓缓睁开,声音低沉得几乎不可闻:
“她……竟然拒绝了烙痕的束缚?呵呵,有趣。看来,命局已开始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