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仍在微微颤动。
沈芷安昏迷在洛长风怀里,呼吸若有若无。她胸口的暗红烙印虽然暂时收敛,但那道悬挂天穹的符文却像一只无形之眼,静静注视着二人。
天地安静得可怕,没有风,没有声响。灰烬散落后,世界仿佛死了一般,只有那符文在散发微弱的冷光。
洛长风望着天穹,心口阵阵发寒。
他能够感受到,那符文与沈芷安之间有着某种诡异的共鸣。
“这并非余烬,而是……烙印的根。”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
……
不远处,清和幻境的残痕还未完全消散。
青木与几位弟子跌跌撞撞赶来,见到洛长风与昏迷的沈芷安,皆脸色惨白。
“前辈……这是……”
青木颤声问。
洛长风没有立刻回应,他抬手在虚空一划。
顿时,一道透明的屏障笼罩周围,将天穹符文的窥视隔绝。
“这里不能久留。”
他的声音冷峻,背起沈芷安,转身便走。
……
穿过幻境残痕,洛长风在一处山崖暂歇。
他小心将沈芷安放下,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灵光涌入,却只感到她的魂海残破不堪。
那暗红烙印扎根其中,像是寄生的藤蔓,正在缓慢汲取她的寿元。
“该死……”
洛长风眉头紧锁,额角青筋凸起。
他曾见过无数诅咒与封印,可这种烙印却超出了所有认知。
它不是外力附着,而是与沈芷安的命数彻底纠缠。
换句话说——
若强行斩除,沈芷安必死。
若任其滋生,便会彻底被吞噬。
这是一个无解的局。
……
夜幕缓缓降临。
洛长风守在火堆旁,目光始终落在昏迷的沈芷安身上。
火光照耀下,她的面色苍白如纸,嘴角依旧残留血痕。
忽然,她轻轻颤动睫毛,慢慢睁开眼。
“……长风。”
她的声音虚弱,却依旧带着坚韧。
洛长风立即俯身,扶住她的手。
“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沈芷安却摇了摇头,眼神望向天际。
“那道符文……是‘虚空烙印’。”
洛长风一愣,目光骤然凝重。
“你知道它?”
沈芷安点点头。
“在命河古籍中,我曾见过零碎的记载。所谓虚空烙印,并非单纯的符文,而是一种‘标记’——标记着命运中注定要承受大劫之人。”
她的声音低沉,目光透着一抹清冷。
“它会追随我,直至……命数终结。”
……
洛长风沉默许久,忽然冷笑一声。
“荒谬!命数不过是执念所衍。我不信什么注定。”
他说着,伸手握住沈芷安的手,语气坚定得不可动摇:
“哪怕天道在你身上留下千道烙印,我也要一一斩碎。”
沈芷安心头一颤,眼底浮起泪意。
然而下一瞬,她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不,长风。你不能替我背负。”
“这烙印,是我的宿命。我必须自己面对。”
她话语坚定,却带着无可回避的悲凉。
……
夜风吹过,火光摇曳。
就在这时,天穹上的符文骤然闪烁。
一缕极细的灰光悄无声息垂落,直入沈芷安体内。
她猛地一颤,烙印再次炽烈燃烧。
血色的纹路自胸口蔓延开来,直至手臂。
洛长风瞳孔骤缩,立刻伸手压制。
然而他的灵力一触碰烙印,竟被瞬间反噬,整个人倒退数步,口吐鲜血。
“该死!”
他脸色苍白,眼底燃起怒火。
沈芷安咬牙撑起身体,冷声道:
“这是它的试探。虚空烙印……在逼我屈服。”
……
就在二人对峙之际,火堆旁的影子忽然扭曲。
一个漆黑的身影从地面缓缓升起,形态模糊,却带着与符文同源的气息。
它没有嘴,却发出嘶哑的声音:
“烙印既成,抗拒无用。顺从,方能延续。”
沈芷安眯起眼,冷声道:
“虚空使者?”
黑影缓缓颔首。
“余烬只是前奏,烙印才是真劫。若你继续违逆……命,将不再属于你。”
……
洛长风怒斥一声,手中凝聚残破的断弦,直劈黑影。
然而音刃穿透过去,却只是掀起涟漪。
“无效的挣扎。”
黑影冷漠回应,伸出手,虚空顿时凝固,沈芷安动弹不得。
烙印疯狂燃烧,仿佛要撕裂她的灵魂。
她强忍剧痛,手中长剑却依旧稳稳竖起。
“我说过,命由我不由天!”
话音落下,她猛然挥剑,剑光冲天而起,直斩符文!
轰——!
天地震颤,火光尽灭,整片山崖瞬间崩裂。
然而符文只是微微一颤,随即归于平静。
黑影发出冷笑声,缓缓消散。
“烙印,已刻入虚空。无论你如何挣扎,终有一日……你将化为命的祭品。”
声音渐远,却久久回荡。
……
山崖破碎,风声呼啸。
沈芷安手中长剑插入地面,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洛长风飞身接住她,死死抱紧,声音颤抖:
“芷安,你……不能再这样消耗自己。”
沈芷安缓缓抬眼,目光坚定。
“若不斩碎这烙印,我早晚被吞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迎战。”
她仰望天穹,那道冷漠的符文正若隐若现。
眼底燃起一抹倔强的火焰。
“若虚空要以我为祭……那我,便破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