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河渐渐归于平静,只有无尽光影依旧翻涌。
沈芷安与洛长风并肩立于其上,气息紊乱,身上剑痕与血迹触目惊心。
然而,最惊心的并非他们的伤势,而是从命河深处,正缓缓浮现出的另一股古老气息。
那气息苍茫厚重,仿佛跨越无数纪元,带着生死流转的痕迹。
河面泛起涟漪,一道朽木般的青铜棺棺盖缓缓掀开。
棺中走出一道虚影。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双眸深邃,仿佛能看穿无尽岁月。他身披黑白交织的袍服,衣袖随风鼓荡,身形虽是虚幻,却带着无法直视的威压。
沈芷安心头一震,下意识握紧血剑。
洛长风眼神凝重,低声道:“此乃命河古魂。”
老者目光扫过二人,声音低沉苍凉:
“血斩命烙,逆改天命……世间已久无人敢如此。你们可知,你们所为,已撕裂命河秩序?”
沈芷安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命河虽承载万生命数,但我拒绝被它囚困。命,不该由虚无之河所书写。”
古魂沉默片刻,苍老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在审视,又似在追问。
“你可知,命河并非囚笼,而是护栏。若无此河,亿万众生的命运将化为无序,天地因果必崩,万灵沉沦。”
洛长风冷声回应:“护栏?呵,你所谓的护栏,不过是掌控生死的锁链。若真护众生,何以强加烙印,逼人沉沦?”
古魂目光一凝,声音陡然低沉:“那是你们凡心之见。”
话音落下,命河骤然震荡。
无数光影凝聚,化作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身影,有的端坐于庙堂之上,目光俯瞰众生;有的孤独于山野,穷尽一生不得善终;有的刀剑加身,却以尸骨开疆拓土。
他们都是历史长河中无数消逝的生命,被命河铭记,成为“古魂”的一部分。
沈芷安眼神一震,心底生出强烈的震撼。
这些影子,无不带着真实的气息,她甚至能感受到他们的执念与情绪。
古魂开口,声音仿佛在叩问她的心灵:
“沈芷安,你可敢以自身命运,承载这些亿万生灵的因果?你可知,你的每一剑,或许都会动摇天地秩序?”
沈芷安沉默良久,忽然抬起眼眸,眼神坚定如铁。
“我不敢承载亿万因果,但我敢为我自己斩开一条路。
若天地因果因我而动荡,那就让它们随之重塑!至少,我不会放任自己与我所护之人,被命运如傀儡般摆布。”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法动摇的意志。
血剑在她身旁轻鸣,仿佛为她的誓言而振动。
洛长风紧握长剑,冷声补充:“我与她同心。若命河要毁她,那便先斩我。”
古魂凝视二人,眸光中掠过一丝古怪。
良久,他缓缓开口:
“逆命之人,世代皆有。但多数皆被河水吞没,只余不甘。你们二人,是否愿意接受问道?若能通过,命河将承认你们的存在;若不能,你们便与此河同葬。”
沈芷安眼神微动:“问道?”
古魂抬手一指。
轰——!
命河骤然翻涌,光影交织,化作三重幻境。
第一重,烈火炼狱,万骨燃烧,仿佛世界毁灭。
第二重,心魔迷境,无数镜像化作她的身影,冷眼质问。
第三重,因果锁链,亿万生灵的悲苦化作锁环,欲将她彻底束缚。
古魂声音回荡:
“此为三重问道:火炼其身,魔磨其心,因果锁命。
若能度过,便算通过。若一环不成,便永坠河底。”
洛长风猛然上前,冷声道:“为何只有她一人?”
古魂冷漠开口:“因烙印在她,你不过是伴行之人。此道,唯她能度。”
洛长风神色骤变,正欲反驳,却被沈芷安轻轻拉住。
她凝视着他,眼神平静却坚定:“长风,这一步,我必须自己走。”
洛长风心头一颤,手指微微颤抖,却终究没有出声。
沈芷安一步步走向命河幻境,血剑随她而行。
火光映照下,她的身影渐渐没入烈焰。
洛长风伫立河面,双眼死死盯着那道背影,心中暗暗誓言: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将你带回。”
——
烈火轰鸣,第一重问道开始。
沈芷安心口骤然剧痛,那是血剑在与火焰共鸣,她的血肉与灵魂都仿佛被焚烧。
但她未曾退缩,只是紧握血剑,目光冷冽。
她心中低声喃喃:
“命运,你既要毁我,那我就先毁你。”
轰——!
血剑骤然燃起滔天剑焰,沈芷安的身影,与火海正面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