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呜咽,血气与劫气在清和宗外久久不散。林清泉的身影早已消失,但他最后的呓语却像利刃般钉在沈芷安心头。
洛长风望着她,欲言又止。沈芷安的手依旧紧握长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眉心烙痕忽暗忽明,仿佛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红灯。
忽然,夜空传来低沉轰鸣。
远在千里之外的黑渊深处,一座漆黑大殿缓缓亮起。大殿四周环绕着无尽血海与森罗鬼影,殿内的烛火燃烧着黑色火焰,将殿宇照得阴森恐怖。
殿中,数道模糊的身影端坐。
为首者,是一名枯瘦的老人,双目犹如死寂的星辰,浑浊而深邃。他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底传来:
“第一枚黑子,已落。”
殿内寂静无声,片刻后,另一道女声冷冷响起:“沈芷安心境坚韧,竟能亲手斩下心劫,此子……比我们预料的更难撼动。”
枯瘦老人冷笑:“越是如此,越要让她心裂。林清泉,不过是引子。接下来的棋局,才是关键。”
说话间,虚空中浮现一面黑色棋盘。棋盘之上,已有一枚黑子与一枚暗红子交错碰撞,散发出惊心动魄的杀机。
那女声微微一顿:“下一枚黑子……要落在哪?”
枯瘦老人低声道:“既然她敢逆命,那就让她看一看——最亲之人堕入黑渊,将如何反噬她的心。”
殿内骤然安静,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下一瞬,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局棋将直逼沈芷安的至痛!
……
与此同时,清和宗内。
林清泉陨落的消息尚未传开,但天地间的异动已惊动众多弟子。长老们纷纷聚集在大殿,面色凝重。
“外界劫气突现,且隐隐与宗门烙印相连。”一名白须长老沉声道,“这分明是有人在暗中借弟子之身布下劫局!”
另一名长老厉声道:“到底是谁敢如此!清和宗弟子岂能任人宰割?”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沈芷安。
她独自立于殿前,衣袍沾染着血迹,剑意未散。眉心暗红烙痕灼灼生辉,宛如命运强行刻下的印记。
她缓缓开口:“黑渊执子,已开始落子。林清泉……是他们的第一步。”
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竟敢以我宗弟子为棋!”
“此事若不彻查,宗门必将再生劫难!”
洛长风沉声道:“阿安斩下黑子,虽护住了宗门,但敌人显然不会就此罢手。”
沈芷安闭了闭眼,心口仍隐隐作痛。那一剑,仿佛将她心境斩裂了一角。
但她没有表现出丝毫动摇,而是冷冷吐出一句话:“林清泉的死,不是终点,而是序曲。”
殿内的空气,顷刻间沉重到极点。
……
夜更深了。
沈芷安独自站在悬崖之上,风吹猎猎,长发与衣袍翻飞。她仰望星空,却发现那片星海中,竟有一部分星光被黑雾蚕食,仿佛苍穹也被棋局侵染。
“黑劫……”她喃喃自语,“到底要逼我到何种境地?”
洛长风悄然出现在她身后,递上一壶酒。
“你心中若压得太重,喝一口,或许能轻些。”
沈芷安接过,却未开封,只是静静攥在掌中。
她低声道:“长风,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你也被执子染指,我该如何选择?”
洛长风一愣,旋即笑了笑,神情却无比坚定:“若真有那一日,你无需犹豫。因为我愿意为你挡下劫运,哪怕身死,也不愿成为束缚你的枷锁。”
沈芷安心中微颤,手指不自觉收紧。
就在此时,天地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回响。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自她眉心烙痕中涌出。
——“第二枚黑子,已择定。”
烙痕剧痛如刀割,沈芷安闷哼一声,几乎跪倒在地。
洛长风连忙扶住她:“阿安!怎么了?”
沈芷安抬起眼,眸光如血,死死盯着黑夜。
那声音犹在耳畔回荡,带着森冷的嘲弄:
“黑渊回响,血脉为引……汝,能否斩下至亲?”
风声骤起,天地震荡。
沈芷安心头猛然一颤。
她忽然意识到——下一枚黑子,极可能落在她血脉至亲之人身上!
而她,是否还有勇气,再次挥剑?
夜幕之下,星光尽失,仿佛一切生灵都被逼入死局。
沈芷安手心紧握长剑,剑锋在黑暗中闪出一抹寒光。
她低声道:“黑渊……若敢动我至亲,我必以命相搏!”
话音落下,天地间骤然传来一声轰鸣,仿佛有无形的棋子,已在命运棋盘上重重落下。
这一刻,新的杀局,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