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一片死寂。
黑渊在燃烧,裂口之中无尽的虚影崩塌,犹如棋盘彻底碎裂。无数修者跪倒在地,不敢直视那冲天的光焰。
洛长风紧紧抱着沈芷安的身躯,心口的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阿安……醒一醒……”
他低声喃喃,泪水不断滑落。
沈芷安的气息微弱到几近消散,她的心跳在逐渐停息,血色从她唇边不断溢出。然而,就在生命彻底熄灭的边缘,一缕奇异的光从她胸口浮现。
那是一团赤红色的火焰。
与她之前燃尽寿元之剑不同,这火焰并非毁灭,而是……生机。
太上长老瞳孔骤缩,惊呼:“逆命之火……竟真的被她点燃了!”
众人心头剧震。
逆命之火,传说是天地之外的一种意志化形,唯有真正逆斩命数者,方能在魂魄消散的边缘,点燃属于己身的永恒之火。
沈芷安……做到了。
洛长风感受到怀中她的体温,虽然依旧冰冷,却因那团火焰的燃烧,竟未彻底熄灭。他泪水中闪烁着希望,紧紧握住她的手。
“阿安……你听见了吗?你还在,你没有输!”
赤红火焰顺着沈芷安的经脉游走,灼烧着她的血肉,将裂碎的骨骼一点点熔炼,再度重铸。
但这火焰的代价,也极为残酷。
太上长老沉声道:“若她撑得住,便可真正踏出命数之外,成就逆命之身;若撑不住……这火焰会反噬,将她彻底焚为灰烬。”
洛长风心头一紧。
他能看见沈芷安的身体正在颤抖,每一寸肌肤都被赤红火焰灼烧,痛苦到极致。她明明早已失去意识,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彻底崩溃。
“阿安……你从不曾认输。”
洛长风额头抵在她的发间,低声呢喃,“无论是命数,还是天地,我都会陪你……直到最后。”
就在此刻,黑渊深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那尚未彻底湮灭的黑渊深影,在烈焰中挣扎,它的声音嘶哑:“逆命之火……不该存在!你这弃子,怎敢点燃此火!”
它的身影残缺,却仍有一只巨大的手掌探出,欲将沈芷安彻底碾灭。
洛长风怒吼,挥剑挡在身前。
“休想再伤她!”
剑光劈出,却在黑渊之力面前摇摇欲坠。洛长风咬牙,灵力燃烧到极致,依旧难以抵挡。
就在危急关头,沈芷安的手,忽然轻轻动了动。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抬起。
随即,那团逆命之火猛然爆燃,化作一道赤红凤凰,自她胸口飞出,冲天而起!
“唳——!”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天地。
凤凰振翅,扑向黑渊深影的残躯。烈焰所过之处,虚影燃烧,发出凄厉惨叫。
黑渊深影嘶吼:“不!命数不容逆改!这是……亵渎!”
可凤凰的火焰,根本不容它抗拒。
“轰——!”
烈焰彻底吞没黑渊深影,虚空中只剩下无数崩裂的棋盘残影,散落在风中。
棋局,碎了。
命数,退让。
天地之间,沉寂许久,终于有修者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她真的斩破了命数……”
无数双眼睛,带着敬畏与震撼,望着那团仍在燃烧的逆命之火。
洛长风低头,见沈芷安双眸依旧紧闭,但呼吸微弱而清晰。她并未完全熄灭。
“阿安……你赢了。”
他轻声低语,眼中尽是泪光。
然而,太上长老眉头紧锁,低声喃喃:“不……这只是开始。逆命之火虽为契机,但也意味着,她将成为命数之敌。自此之后,天地间的一切执子……都会将她视为猎物。”
话音落下,天地骤然一震。
远方,似有无数冷冽的目光,透过虚空落在沈芷安身上。那不是凡人的视线,而是……命数背后的存在。
“棋局碎裂……弃子成逆子……”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虚空,如同来自遥远彼岸的低语。
洛长风心头骤紧,将沈芷安抱得更紧,怒吼:“无论你们是谁,她是我命中唯一,我必护她!”
逆命之火愈燃愈盛,映照出沈芷安半张染血的面容。
她的唇角,仿佛动了动。
仿佛在回应:
——命数既敢为敌,那便战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