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比的喧嚣与荣光如同潮水般退去,紫阳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份宁静之下,暗涌着与以往不同的波澜。萧无涯的名字,已不再是那个带着“煞气怪物”标签的异类,而是与“小比魁首”、“紫阳峰精锐”、“剑道奇才”等字眼紧密相连。
然而,身处漩涡中心的萧无涯,却无暇品味这份迟来的认可。石室之内,他盘膝而坐,眉头紧锁,周身气息起伏不定。与楚云河一战的代价远超预期,右臂的伤势在珍贵丹药的滋养下恢复缓慢,经脉的裂痕如同干旱土地上的龟裂,需要水磨工夫一点点温养。更棘手的是左臂,那三道乌黑的抓痕处,幽冥魔气虽被离火与自身煞气对撞削弱,却如同扎根极深的毒藤,依旧顽固地盘踞,不时传来冰寒刺骨的侵蚀感,试图渗透他的纯阳灵力。
《正阳护体》与《静心咒》已运转到极致,纯阳暖流与冰寒魔气在左臂经脉中激烈拉锯,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他知道,单靠自身和普通丹药,想要根除这幽冥魔气,难如登天。
“必须尽快进入藏经阁三层。”萧无涯睁开眼,目光落在石桌上那枚淡金色的“紫阳峰精锐”令牌上。令牌在从窗口渗入的晨曦中,流淌着温润的光泽,那是希望,也是通往更高层次的钥匙。
他没有再多做调息,起身整理了一下依旧带着血污和焦痕的青衫,将令牌郑重地系在腰间,推门而出。
藏经阁位于主峰后山一处清幽的山谷之中,飞檐斗拱,古意盎然,是蜀山传承的重地。持普通内门弟子令牌,只能在一二层阅览基础功法与杂学。而三层,则收藏着更为高深、也更为危险的功法秘术,非核心弟子或立下大功者不得入内。
踏入藏经阁一层,熟悉的墨香与灵光扑面而来。不少弟子在此翻阅玉简,看到萧无涯进来,目光顿时变得复杂,敬畏、好奇、探究兼而有之。萧无涯视若无睹,径直走向通往二层的楼梯口。
在那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仿佛与身下蒲团融为一体的老者。他便是看守藏经阁入口的执事长老,道号“守拙”,平日里总是半阖着眼,似睡非睡,但任何试图蒙混过关的弟子,都逃不过他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目光。
萧无涯走到近前,躬身行礼:“弟子萧无涯,见过守拙长老。”
守拙长老眼皮微微抬起一条缝隙,目光如同古井无波,扫过萧无涯,尤其是在他腰间那枚淡金色令牌和他垂在身侧、隐隐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
“何事?”声音干涩,如同老木摩擦。
“弟子凭小比魁首之令,申请进入藏经阁三层阅览。”萧无涯双手将令牌奉上。
守拙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指,在令牌上轻轻一点。令牌微光一闪,一道信息已然流入老者识海。他缓缓点了点头,将令牌递回,浑浊的目光似乎清明了一丝,看着萧无涯,淡淡道:
“三层所藏,非同小可。多为涉及‘控煞’、‘破魔’、‘炼魂’等凶险法门,或是一些威力巨大却难以驾驭的禁忌之术残篇。”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无形的重量,“你之前所修的《破邪剑谱》基础篇,根基打得不错,正大光明,破邪守心。这三层之中,便有它的进阶内容。”
萧无涯心神一凛,凝神倾听。
守拙长老继续道:“欲修此类功法,非筑基中期以上修为,难以承受其灵力运转之苛烈。更需……”他目光再次落在萧无涯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其根本,“……需有‘正阳心脉’为根基,方能驾驭其中力量,不至被煞气、魔意反噬,堕入邪道。”
筑基中期!正阳心脉!
这两个条件,如同两道门槛,清晰地横亘在萧无涯面前。他如今只是筑基初期,距离中期尚有一段距离。而“正阳心脉”,乃是修行纯阳功法的上佳资质,他因修炼《正阳护体》,经脉确实已偏向纯阳,但是否达到“正阳心脉”的程度,他自己亦不确定。
“弟子明白。”萧无涯沉声应道,并未因条件苛刻而气馁。越是艰难,越说明其价值。
守拙长老见他眼神坚定,并无退缩之意,便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进去吧。三层功法皆有禁制,不可擅动,不可外传。能得何物,看你自身机缘与造化。”
“谢长老。”
萧无涯再次行礼,深吸一口气,迈步踏上了通往藏经阁三层的楼梯。脚步落在古老的木板上,发出轻微的回响,仿佛踏入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身后的喧嚣与目光被隔绝,前方是未知的传承与风险。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只有一股强烈的渴望——渴望更强的力量,渴望彻底驱除体内的魔气,渴望揭开自身煞气与那所谓“剑胚”背后的秘密。
藏经阁三层,我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