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还真别说。
底下跪着一群人朝拜她,还真有古代皇帝那味儿。
黎知意站得笔直,俯瞰着匍匐在地的众人,脸上的笑意被严肃取代。
淡蓝色的衣裙衬得黎知意的面容清冷淡漠,气势冷冽。
底下的土匪们敏锐的感受到了这一变化,紧张得夹紧了屁股。
老天爷!
大当家气势这哪里像是村姑,明明更像身居高位的上位者!
土匪们身体匍匐的高度不自觉的往地面近了几分。
就连苏见月都被自家闺女震慑住了,她呆呆的望着她,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心疼。
闺女来前究竟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这一身的本领。
黎知意的嘴角微微勾起,望向杜小波,红唇轻启,“你叫什么名字?这里就是黑风寨的所有人?”
对于第一个向她投诚的人,她自然亲近几分。
她可不是后世那些巴不得员工每日007的周扒皮老板,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什么叫做天上掉馅饼!
这就是了!
杜小波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砸中,整个人又惊又喜,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是轮到他了!
杜小波忙不迭磕了几个,“回大当家的,小人贱名杜小波,黑风寨所有青壮年皆在,总共一百零八号人。
寨里还有老弱妇孺,共六十,算上您与老当家的,黑风寨现共有一百七十号人。”
怕大当家的误会自己说的老当家的是鲁安泰,杜小波临了还解释了一句,“老当家的便是大当家的娘亲。”
黎知意嘴角抽了抽,娘这是超级加辈了,仔细一想,这么说也没啥毛病。
超级加辈的苏见月:“……”真当上山大王了。
头脑清楚,汇报仔细,是干侦察兵的好苗子。
不过,具体能不能留下,还有待考证。
黎知意点了点头,给予了杜小波肯定,“杜小波,说得很仔细,不错。”
什么!
大当家的居然夸他了!?
杜小波又惊又喜,鼻子微微泛酸,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
江东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恨啊!
他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
其余土匪们也是悔得捶胸顿足,怎么就让杜小波那个小鸡仔抢了先!
“先别高兴得太早。”黎知意顿了顿,“杜小波,你确定这黑风寨现只有一百七十号人?”
杜小波想起这些年来从山下抢上山的那些猪猡,脸色大变。
他下意识想说“确定”,但当抬头的那一刻,对上了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眼睛。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杜小波羞愧的垂下了头,“回大当家的,寨里还有从山下抢回来的十七只猪猡。”
寨里那些抢回来的姑娘,称之为猪猡,顾名思义,猪猡,是繁衍的工具。
猪猡,连人都算不上。
他从来没有碰过她们,但此时此刻,杜小波的内心羞愧难当,他感到抬不起头。
听到这个数字,黎知意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去把她们请到大堂,我稍后就到。”
她扫了一眼地上的土匪们,肃声道,“你们也一起去,一个都不准跑。”
黎知意指着江东、鲁安泰、蒋远杰三人,半是命令半是警告,“你,给我看好他们,记住,有人想跑,给我打断他的腿,若是你敢放水,我就打断你的腿,听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三人虎躯一震,坚定道,“听明白了!!!”
江东是自愿的,至于其他两人,被毒打了一顿,不是自愿也得自愿。
那顿打,是真疼啊。
黎知意问,“你们呢?”
众人齐声应道,“听明白了!”
“大点声,我没听见。”黎知意的眼神落在几个神色飘忽的人身上,淡然道。
众人扯起嗓子大吼,“听!明!白!了!”
声音震耳欲聋。
黎知意这才摆了摆手,“你们去吧。”
土匪们顿时鸟兽哄散,妈耶,新大当家的太恐怖了。
人群散去,房里只剩下母女俩,以及凳子上的蒋巍。
不是他不想走,是压根没人想起要给他松绑!
蒋远杰那个蠢钝如猪的不孝子,养他还不如养头猪,过年还能杀了吃杀猪饭!
蒋巍在心里把自家侄儿骂了个狗血淋头。
黎知意摸了摸亲娘的额头,“娘,感觉身体如何,好些了吗。”
声音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心都化了。
跟刚刚那个冷声警告土匪们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蒋巍:“???”
不儿,刚刚那个冷面小变态呢?这就变成贴心小棉袄了!??
苏见月温柔地拂去黎知意脸上的发丝,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不用担心,娘没事,娘已经好很多了。”稍顿,苏见月还是问出了那个疑问,“阿意,猪猡是什么?黑风寨养了十七头猪,为何还要下山抢咱们老百姓?”
黎知意沉默了半晌,说:“她们不是真的猪,她们是一群倒了血霉的姑娘。”
“什…什么!?”苏见月满脸愕然,“那…那你让…她们去大堂……”
黎知意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算账。”
她是要做这黑风寨的大当家,但她绝不会姑息养奸。
在她这里血债只有用血才能偿还,做恶的人,是死是活,全凭受害者来决定。
另一厢。
柴房,一群发丝凌乱,衣裙脏污不堪的女子瑟缩在一起。
她们衣裳单薄,脚下只有一层干茅草,姑娘们紧紧靠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能熬过这寒冬。
“姐姐,我们是不是要冻死了。”女子带着哭腔,害怕的抱着身边同伴的胳膊。
孟浅予伸手将人搂在怀里,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她说,“予乐,坚持住,我们不会有事的,爹爹娘亲一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
“爹爹…娘亲…”孟予乐没忍住哭出了声。
她知道姐姐是在安慰她,爹爹不会来了,否则,以爹爹的财富地位,区区一万两白银,三天前便已经送来了。
孟家,不需要两个没了清白的女儿。
孟予乐哭得越来越大声,为自己哭,也为姐姐哭。
她的哭声,带动了同在柴房关押的姑娘们,她们不由得悲从中来,掩面痛哭。
就在这时,柴房门打开,哭声顿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