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月闻言,惊恐地摇出了尔康手,道,“不了,不可,我不打算二嫁。”
好不容易将脑袋里的水倒出来,她怎么可能又灌进去。
见亲爹神色不对,像是还要继续这个话题,苏见月立即起身,急忙道,“阿意,你不是要去练兵吗,娘跟你一起去。”
语毕,苏见月拉着闺女跑得飞快。
她就是打死也不会二嫁,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已经有闺女了,晚年有保障!
“嘎吱……嘎吱……”
书房的两扇门来回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显得那门格外的凄凉。
书房里剩下下宣仁帝与镇国公面面相觑,不就是嫁人,有那么可怕吗?
宣仁帝心塞了,闺女这般抗拒,那他的皇位继承人怎么办?
家里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并且,他怎么觉得,闺女的性子跟以前好像有点出入?
路上,苏见月依旧跑得飞快,背后像是有鬼在追一样。
黎知意停下来喘口气儿,看向亲娘的目光充满了善意的揶揄。
语气抑扬顿挫,欠嗖嗖地道,“娘啊,把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嫁人的人,现在这是咋回事儿呢?咋回事儿呢?咋回事呢!?你爹说要给你挑几个好的,你咋跑了捏~”
她娘这是要断情绝爱的节奏啊!
瞧瞧,猪儿虫这才牵了个二婚的话头,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苏见月想起从前的自己,沉默了片刻,没好气道,“和离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连空气都是甜的,也不知道我当牛做马那十几年算什么?”
真是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春天长出来的大春竹。
黎知意闻言,上前一步,轻轻地拍了拍亲娘的肩膀。
这一举动,令苏见月心里暖暖的,神感熨帖,阿意真不愧是她的贴心小棉袄。
然而下一秒,便听到亲闺女义正言辞的声音传来。
黎知意怕亲娘听得不够清楚,特意放慢语速,义正言辞道,“没事没事,也就浅浅算是舔狗里的常青树,备胎里的南波兔,是选项E,计划b而已。
说实话,马戏团里没你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好歹能听两句酸诗,遇上她娘这种,王宝钏都掉榜二去了。
苏见月闻言,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拍在闺女的背上。
然而,有预感会挨揍的黎知意嗖的一下蹿出去老远。
眼看至少三米,一个近在眼前却触手不可及的距离。
站定后的黎知意回过头,扯起嘴角,露出一口大白牙,下意识道,“哎呀,打空了呢。”
啧~
还好她蹿得快,娘这身体越来越好,就是这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一巴掌拍空了的苏见月:“!!!”
苏见月恼羞成怒,气得姣好的五官狰狞,怒吼道,“黎知意!!!”
这破了大洞的小棉袄!!!
她错了,她是怎么觉得这小混蛋贴心的,除了刚来那会说了几句像样的。
哪像现在嘴里没几句好话,她跟她说掏心窝子的话,她倒好,说话掏她心窝子!
“欸~~我在哪呢~”黎知意扬起嘴角,贼兮兮道,“娘,是你问我那些年算什么的,可不许急眼的嗷~”
谁问她了!
谁问她了!
就问谁问她了!
她那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苏见月内心咆哮。
望着笑得欠嗖嗖,满脸写着“快来打我快来打我”的亲闺女,苏见月手又痒了,连带着昨晚强压下去的火气跟着勾出来了。
苏见月左看右看,视线落在府中的树枝上。
“急眼,谁急眼了!”
说这话时,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话音一落,苏见月如一只轻盈的白猫闪到树旁,折树枝,冲过去揍闺女,动作一气呵成。
她平时不打闺女,真的,除非忍不住。
这死丫头说话真是太气人了!
黎知意见状,脚底抹油,撒腿就跑,那脚下跟安了马达似的。
苏见月拿着树枝,一边追一边怒吼,“黎知意!给我站那儿!”
黎知意一边跑还不忘了回头看一眼,“不是说好了不急眼的吗!?咋说话不算数捏~~~”
苏见月咬牙,谁跟你说好了!她可没有说过!
这死丫头昨天晚上还跟她保证,以后不再挤兑她,结果呢,这保证十二时辰都没有!
她不过就是嫁错了人,搞得她好像留了案底一样!
宣仁帝与镇国公追上来,刚好听见那句幽远绵长的“说话不算数捏~”
刚想问一句什么说话不算数,就看到苏见月握着树枝气急败坏地朝黎知意冲了过去。
宣仁帝:“……”
眼前这个河狮东吼的女人是谁?他那温柔娴静连说话都温声细语的闺女呢?
从城主府到校场有一段距离,黎知意跑出去便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一边跑一边在路上随机了逮一个路过得百姓问去校场的路该怎么走。
只见黎知意面目扭曲,“快,告诉我校场怎么走。”
妈耶,娘疯了。
被她逮住的那人吓得脸色发白,还以为她是哪里冒出来的歹人。
手指颤抖地指着一个方向,“那……那……那边……”
等黎知意前脚刚走,后脚苏见月闻着味儿就追过来了。
“刚刚问路的小姑娘往哪儿去了?”苏见月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死丫头,跑这么快,也不说等等她。
她还真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孩子不成!
在城主府她确实想揍她来着,可跑出来之后她就冷静下来了!
被问路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再次指了指校场的方向,苏见月扭头就追。
那人转头就要去报官,告诉城主有坏人!!!
然而,被围观的热心群众一把拦住。
昨晚亲眼见到苏见月撵黎知意的热心邻居急忙道,“不用报官,不用报官,那是新来的黎知意黎都尉和她的母亲。”
那人一听黎都尉,脸色瞬间变得惊疑不定,“你怎么知道?”
黎都尉是个小姑娘的事,昨天晚上便已经传开了,与刚刚那小姑娘性别这一块儿倒是对得上。
只见热心邻居一脸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人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他该知道些什么吗?
热心邻居好心解释道,“昨天晚上呐,我们家正在吃饭,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怒喝,吓得老娘筷子都掉了。
老娘冲出去一看,嘿~你们猜怎么着!?”
不知情的人摇头晃脑,下意识问道,“怎么着?”
热心邻居扯起大嗓门扬声道,“我啊,看到黎都尉的亲娘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撵了黎都尉大半个时辰呢。
那黎都尉在院子里上蹿下跳,飞檐走壁,愣是没让鸡毛掸子挨着一点,比唱戏的都还要精彩!”
指路那人官也不报了,秒变吃瓜群众,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婶子,“哇~快给大家伙儿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快给咱们仔细说说,黎都尉是怎么飞檐走壁的!”
“你们这不行啊,我不想知道黎都尉是怎么飞檐走壁的,我就想知道黎都尉为什么挨揍。”
“……”
至此,黎都尉刚来瓮城第一天,就被家中老娘拿着鸡毛掸子撵了大半个时辰的事从小范围传播变成了大范围传播。
不到半天时间,这事便席卷了整个瓮城。
与此同时,母女俩在你追我赶,在黎知意边跑边问路的情况下,一前一后到达了校场。
按照平常,普通老百姓哪里知道校场在哪儿,现在特殊情况,老百姓自然也都知道。
校场。
这个时辰,许多将士已经在开始讲武、演武。
庄严肃穆,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黎知意终于在这里找回了当初在部队的感觉,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冷酷。
粗略地扫了一眼,朝锁定了自家小弟的位置,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有了昨晚群殴的打架经历,原本打算今天合起伙来排挤黑风寨土匪的大月将士们今日特地留出了一块空位,专门留给黑风寨的人。
对于黑风寨有女队的事,没有人敢轻视她们,亦或者多说一句。
没办法,程水笙和付明强等人现在痛得起不来床,连撒尿都龇牙咧嘴的,惹不起,惹不起。
蒋远杰众人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大月将士演武,突然眼角冒出一道红色的身影。
蒋远杰定睛一看,顿时菊花一紧,哭丧着脸,“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