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浸透王都高塔的每一块石砖。王宫深处,夜宴已开。
水晶吊灯垂落千点烛光,映得金盘玉盏流光溢彩。
贵族们衣香鬓影,谈笑晏晏,仿佛今日不过是又一场寻常的权贵聚会。
唯有张玉坐在角落,背脊挺直如剑,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寸光影交错的厅堂。
他手中无酒,膝上横着惊蛰剑鞘,漆黑如夜,寒意却已悄然弥漫。
“为新任剑术导师,敬一杯‘赤霞酿’。”亲王瓦兰提斯起身,笑容温雅,举杯向全场示意。
侍者捧着鎏金托盘缓步走来,酒液殷红似血,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艾登坐在主位旁,神色微紧,正欲伸手接过属于张玉的那一盏——
“慢。”
张玉抬手,动作轻缓却果断。
全场一静。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凝视着那杯酒。
剑心通明悄然运转,识海如镜,映照万物细微之变。
酒面微漾,一圈圈极细的波纹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螺旋扩散,像是某种低频震颤在液体中悄然传导。
《观剑十二势·听澜式》有云:“水纹生旋,毒息扰神;气机逆走,魂魄将焚。”
这不是普通的毒。
他的瞳孔微缩。
这酒中所含之物,并非为杀人,而是专破内息运转,更会引动K7血脉深处某种被封印的指令——就像一把钥匙,轻轻插入锁孔,只待一声轻响,便引爆沉睡的灾厄。
柳莺悄然移步至他身后,袖中滑出一根细若发丝的银针,不动声色插入酒盏。
刹那间,针尖由银白转为乌黑,且隐隐渗出一丝腥绿,如同活物腐烂。
她呼吸一滞,低语入耳:“是‘魂蚀露’……三百年前被禁的禁忌药剂。它不会立刻致死,但会撕裂东方武者的内息循环,更可怕的是……它能激活K7血脉中的‘沉睡指令’。”
张玉眸光骤冷。
他们要的不是他的命。
是让他发狂,失控,暴起伤人——然后,被当场格杀,冠以“东方异端、危害王室”的罪名。
一场精心设计的嫁祸,既除去了他这个“外来变数”,又能借机清洗所有携带K7印记之人。
好一招一石二鸟。
瓦兰提斯嘴角含笑,眼神却如冰刃:“导师不饮,莫非心虚?莫非……你本就非我莫拓之民?”
四周贵族目光渐冷,窃语四起。
张玉缓缓起身,动作不疾不徐。
他抽出惊蛰三寸,剑锋未出鞘,寒光已映照酒面,如秋水横波。
“心虚?”他声音低沉,却清晰传遍大厅,“我只是不愿替人试毒。”
话音落,剑鞘尾端轻点两盏酒杯底座,巧劲一拨——两杯酒位置互换。
原本属于他的那杯,滑向财政大臣哈伦面前。
哈伦一愣,本能伸手接住,冷笑:“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这酒有何古怪!”
仰头一饮而尽。
不到十息。
他脸色骤变,双目翻白,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嘴角溢出黑色丝线,如活虫般蠕动。
他猛然扑向桌案,十指抓挠大理石地面,指甲崩裂,鲜血淋漓。
“我看见……”他喉咙咯咯作响,眼球暴突,“塔里的脸……它在笑……它在等我们……全都进去……”
全场哗然。
侍卫冲上前欲制伏,却被哈伦爆发出的恐怖力量甩飞。
他的身体剧烈抽搐,K7血脉的共鸣波动在张玉识海中轰然炸响,如同钟磬齐鸣,震得剑灵嗡嗡低吟。
张玉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目光却如刀锋般刺向瓦兰提斯。
你布的局,我破了。
但你真正的目的,才刚刚浮出水面。
——激活K7,清除“不纯血统”,为“永生容器”净化仪式铺路。
这才是你容忍艾登苟活至今的原因。
你们不是在选继承人,是在筛选祭品。
大厅陷入混乱,贵族尖叫奔逃,侍卫结阵围困发狂的哈伦。
瓦兰提斯脸色阴沉如铁,却仍强作镇定:“快!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离开!”
就在此时,张玉袖中一枚玉符微微发烫。
那是他与苏纤月之间的隐秘联络信物。
一道极细的数据流悄然涌入识海,无声无息:
【信号异常。
宴会厅地底有高频共振源,频率与K7波动高度耦合……但能量流向不对。】
【不是监测……是反向注入。】
玉符随即熄灭,仿佛从未亮起。
张玉垂眸,指尖轻抚剑鞘。
这场夜宴,远未结束。
真正的杀机,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原文中“他 шaг上前”里的“шaг”拼写有误,推测是“step”,表示“迈步、跨步”。
修改并翻译英文后的内容如下:
混乱如潮水般席卷整个宴会厅。
发狂的哈伦瘫倒在地,口吐黑沫,四肢抽搐不止,那双暴突的眼球中仍残留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贵族们尖叫奔逃,侍卫们手忙脚乱地封锁出口,而亲王瓦兰提斯站在高阶之上,袍角微动,眼神却如深渊凝视。
就在这片喧嚣之中,张玉却听得见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
他袖中玉符再度微颤,一道加密信息如寒流涌入识海——是苏纤月。
【共鸣符文阵已被篡改,魔法回路逆向耦合,正在释放‘精神诱导波’,目标不是你,是所有携带K7印记者。
我已植入反向频率,三分钟后失效。】
张玉眸光一凛。
果然如此。
这哪里是一场简单的毒杀嫁祸?
从酒杯递出的那一刻起,真正的杀局,便藏在脚下这片看似华贵的大理石地板之下。
他闭目,剑心通明全开。
识海如镜,映照天地细微之变。
空气中的魔力波动开始扭曲,原本规律运转的符文能量流出现断层与回涌,如同清流被污血侵染。
那些镶嵌于地砖缝隙间的古老符文,正以极低频的节奏脉动,释放出一种近乎催眠的共振波——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唤醒沉睡在血脉深处的“指令”。
就像……唤醒一具早已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三分钟……够了。”张玉低语,声音几不可闻。
他猛然抬手,惊蛰出鞘三寸,剑灵轻鸣,如龙吟初醒。
一缕极细的剑罡自剑锋溢出,贴地而行,无声无息地渗入地板缝隙。
这不是攻击,而是干扰——以东方剑意特有的“断脉截络”之法,精准扰乱符文阵列的谐振频率。
一道、两道、三道……
地底的魔力回路开始紊乱。
原本稳定运转的符文逐一黯淡,像是被无形之手掐灭的烛火。
空气中那股令人昏沉的压迫感逐渐退去,连昏迷前仍在抽搐的哈伦,呼吸也趋于平稳。
瓦兰提斯瞳孔骤缩。
他猛地低头看向脚下的符文阵——那本该持续运转至少半个时辰的魔法装置,竟在短短几十息内濒临崩溃!
“谁……动了阵法?”他声音低沉,却藏不住一丝惊怒。
全场寂静。
所有目光,缓缓汇聚在那个依旧挺立如剑的身影上。
张玉缓缓收剑归鞘,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只是拂去肩头一片落叶。
“亲王殿下。”他开口,声如寒潭击石,“你说这是意外中毒?可若真是意外,为何地底埋设‘共鸣阵’?为何偏偏选在今夜?为何——非得让我喝下那杯酒?”
他迈上前,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之上。
“你怕的,是艾登体内那颗‘核’——即将觉醒的K7之源。”
瓦兰提斯脸色铁青,却仍冷笑:“荒谬!K7不过是古籍残篇中的传说,你一个异乡Npc,也敢在此妖言惑众?”
“是吗?”张玉忽而抬手,惊蛰剑身无风自动,剑脊之上,竟浮现出一行血色古篆——
“容器非一,K7有七。”
字迹斑驳,却透出远古苍茫之意,仿佛来自时间尽头的低语。
张玉心头巨震。
自己是第七个?
还是……唯有第七个,才能真正“完整”?
他尚未细想,远处高塔忽而传来一阵幽远琴音。
老弦崩裂,余音如泣。
那曲调古老得不像这个世界该有的旋律,像是某种跨越维度的召唤,轻轻拨动了他血脉深处的某根丝线。
风,忽然停了。
烛火凝滞。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一缕琴音,与剑上血字交相共鸣。
张玉缓缓抬头,望向夜幕深处的高塔。
而此刻,
——才刚刚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