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拔出芯片的瞬间,我后颈那块皮像是被活生生揭了一层,火辣辣地抽着。千面仍在脸上,警报声虽弱,却仍在震,像根松了的琴弦,一碰就嗡嗡响。
狗王趴在地上,脖子上的苹果核项圈裂了缝,最后一颗泛着微光。它喘得厉害,可眼睛还死盯着林悦离开的方向。
杨默的手按在我肩上,力道沉得像块铁。他没再说话,只是把扳手重新抄了起来,指节发白。
张兰芳一脚踹翻旁边垃圾桶,红唇刚抹过,口红都蹭到嘴角了。她从保温杯底下抽出一根金属短棍,一甩,“咔”地一声弹出三尺长的赤红刀刃,刀身嗡鸣,像烧红的铁条插进冷水里。
“别愣着!”她吼,“都给我往后撤!”
话音没落,忽然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像是重型车辆在加速,杨默眼神一凛,握紧了扳手。紧接着,校门口“轰”地炸开。
一辆黑铁壳子的装甲车撞断铁门冲了进来,车顶炮管旋转,蓝光在炮口凝聚。下一秒,一道电子束劈下来,操场边的旗杆“啪”地炸成两截,火星子溅了一地。
“卧倒!”杨默一把将我扑倒,扳手往地上一砸,银光炸开,一圈波纹荡出去,硬生生把第二发炮弹掀偏,打在教学楼墙上,水泥炸得飞起。
我们几个连滚带爬往后退,刚翻过花坛,第三发又来了。
“妈的,这是冲咱们来的!”我趴在地上,千面抖得像风里的塑料袋。
“废话!”杨默啐了一口,“你以为人家是来交朋友的?”
张兰芳蹲在花坛边,刀尖点地,眼神扫了一圈四周。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亮闪闪的口哨,塞进嘴里,用力一吹。
“嘀——!”
那声音不尖,却震得人耳膜发麻,像是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杂音,但带着股奇怪的节奏,三短一长,再三短。
我正想骂她疯了,忽然看见花坛后头钻出个穿红裙的大妈,手里甩着条绿丝巾,嘴里还念叨:“老张,这回真动真格的了?”
接着车棚里窜出一个戴太极帽的老爷子,伞都没撑开,直接把伞骨对准装甲车。
小卖部门口扫地的大妈把扫帚一扔,从围裙底下抽出一把折叠扇,扇面一抖,金光一闪。
六个人,全是从平时跳广场舞的老熟人里冒出来的,手里没一个拿正经武器,可那股劲儿,跟平时抢c位时一模一样——谁也不让。
装甲车上跳下三个特工,领头的机械腿“咔”地落地,冷笑:“一群跳广场舞的老太太?ALphA经费紧张到这种地步了?”
张兰芳咧嘴一笑,口红都裂了:“小年轻,知道为啥大妈跳舞都爱站前排不?”
“为啥?”
“因为——抢得到才是你的!”
她话音一落,手一扬,口哨再响。
红裙大妈手里的绿丝巾“哗”地甩出,丝巾边缘泛起微光,竟把装甲车射出的激光折射出去,直奔车顶太阳能板。
“噼啪”一声,电火花炸开,装甲车引擎猛地一抖,炮管停了一秒。
“好嘞!”戴太极帽的老头大喝一声,伞骨一抖,赤霄的能量刃顺着伞尖灌进去,整把伞瞬间变成一柄三米长的光刃。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伞柄一挑,光刃横扫。
“铛——!”
主炮管应声而断,歪歪扭扭挂在车顶,冒起黑烟。
“我操!”特工队长瞪眼,“这他妈是太极伞?!”
“太极你祖宗!”张兰芳一个箭步冲上去,刀收背后,双手一摆,摆出个“白鹤亮翅”。
特工队长狞笑,机械臂一震,弹出一截合金棍,直取她面门。
张兰芳不躲不挡,反而往前一送,左手虚引,右手刀藏腰后,等那棍子快砸到脸上,突然一个“揽雀尾”,借着他冲力往侧一拽,右脚一勾,肩膀一顶。
“哎哟我——!”特工队长整个人腾空,像条咸鱼,被甩进花坛,砸倒一片月季。
“野马分鬃!”张兰芳低喝,赤霄化短刃,刀尖“咚”地钉进他机械腿关节,卡得死死的。
“起!”她一挥手。
六位大妈齐齐甩出丝巾,绿的、粉的、黄的,全缠在特工腰间的Emp震荡器上。丝巾打了个结,大妈们齐声喊:“收——!”
丝巾猛地一紧,震荡器“嗡”地狂震,频率对上赤霄的共振波,瞬间过载。
“轰!”
火光冲天,装甲车炸成个铁壳子,黑烟滚滚。
我趴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千面终于停了警报,可脸上还麻。
杨默从废墟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你们这舞,跳得有点狠啊。”
“那可不?”张兰芳拔出赤霄,刀尖滴着机油,回头瞪我,“刚才要不是你差点被芯片插成串儿,我们还能等到现在?早冲进去了!”
“我……”我张嘴,想说对不起,又觉得太矫情。
周小雅走过来,鼻血已经止了,可脸色还是白的。她看了眼天空,突然皱眉:“不对劲。”
我们全抬头。
刚才还晴着的天,忽然阴了。云层打了个旋,像被什么东西吸着,中间裂开个口子。
幽蓝。
那不是洞,是黑得发蓝的漩涡,边缘闪着数据流一样的光,一圈圈转着,无声无息。
没有风,可所有人头发都竖了起来。
教学楼顶的旗杆开始震,地砖缝里冒出细小的电火花。
“那是什么?”我声音发干。
杨默盯着漩涡,扳手在手里转了一圈:“不是我们弄的。”
张兰芳眯眼,刀尖指向天空:“动静太大,把不该来的招来了?”
“不像。”周小雅摇头,“它在……扫描。”
“扫描什么?”
“扫描信号。”她抬头,银点微闪,“刚才Emp爆炸的时候,释放了某种频段,像是钥匙。”
“钥匙?”杨默冷笑,“开什么门?”
没人回答。
漩涡越转越快,边缘的光流开始扭曲,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
狗王突然站起来,脖子一挺,冲着天空低吼。它项圈上最后一颗苹果核“咔”地裂开,银光一闪,又灭了。
张兰芳抬手,把口哨塞回兜里,赤霄横在胸前,刀身嗡鸣。
“都别动。”她低声道,“这舞……还没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