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星台中央,最大的那座擂台之上,陈凡与苏慕遮相对而立。
苏慕遮已换上北斗星宗正式的星辰法袍,头戴七星冠,手持一柄星光流转的玉尺,气息与整个星台,乃至冥冥中的周天星辰都隐隐相连,显得庄重而肃穆。他眼神锐利,再无半分平日的温润,只剩下纯粹的战意与坚定。
陈凡依旧是一袭青袍,神色平淡,仿佛即将进行的并非一场关乎道统与传承的焦点之战,而只是一次寻常的切磋。
“北斗星宗,苏慕遮,请道友指教。”苏慕遮肃然开口,执的是古老的同道礼。
“星陨阁,陈凡。”陈凡微微颔首。
礼毕,战起!
苏慕遮深知陈凡领域诡异,近战强横,决意不给其近身机会。他手中玉尺遥指,口诵古老星咒:
“北斗第一式,天枢引!”
嗡!
擂台之上空,七颗大星虚影骤然亮起,其中天枢星光芒大盛,垂落一道粗大的星辰光柱,并非攻向陈凡,而是加持于苏慕遮自身!他的气息瞬间暴涨,法力奔腾如江河,身形仿佛与星辰融为一体,带着一股执掌天枢、运转秩序的威严!
他玉尺挥动,道道凝练的星辰符文如同锁链,交织成网,笼罩向陈凡,蕴含镇压与束缚之力。
陈凡抬眼望去,万象星瞳微微流转,便将这“天枢引”的奥义解析了七七八八。借天枢星力加持己身,提升法力与掌控,算是中正平和的起手式。
他并未硬闯那符文之网,只是并指一划。
一道蕴含“归源”意境的星辉掠过,那看似牢不可破的星辰符文锁链,如同遇到了克星,光芒迅速黯淡,结构崩解,重新化为无序的星力消散。
“嗯?”苏慕遮目光一凝,虽早有预料,但见对方破得如此轻松,心中仍是一沉。他不敢怠慢,玉尺再变。
“北斗第二式,天璇转!”
“北斗第三式,天玑镇!”
天璇星力引动,化作无数旋转的星辰漩涡,吞噬、偏转一切外来攻击,守势无双。天玑星力则厚重如山,化作无形的重力场,试图将陈凡彻底镇压在原地。
攻守兼备,相辅相成!这正是北斗星宗道法的精妙之处。
陈凡身处漩涡与重压之中,身形依旧挺拔。他感受着周遭不断变化、却又暗合星辰轨迹的力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徒具其形,未得其神。北斗星辰,在你手中,只是工具罢了。”
他摇了摇头,这次甚至没有出指,只是心念一动。
万象星辰领域,微微震荡!
并非全面展开,而是以一种奇异的频率,与苏慕遮引动的天璇、天玑星力产生了刹那的共鸣!
嗡!
那吞噬一切的星辰漩涡,旋转轨迹陡然紊乱,竟自行崩溃!那厚重如山的重力场,也被领域内更高等的星辰秩序干扰,瞬间削弱了大半!
苏慕遮脸色一白,法术被强行干扰破去,气血一阵翻腾。他眼中骇然更甚,对方对星辰之力的理解与掌控,竟已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不信!”苏慕遮低喝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玉尺高举,周身星力疯狂燃烧!
“北斗第五式,玉衡杀!”
“北斗第六式,开阳破!”
玉衡主杀伐,开阳司破军!两道星光,一道凝练如死亡射线,一道狂暴如破阵洪流,一左一右,携带着摧毁一切的毁灭气息,撕裂虚空,直奔陈凡而来!这是真正的杀招,威力远超之前!
面对这足以威胁元婴后期的一击,陈凡终于稍稍认真。他双手虚抬,左手演化一片微缩星云,旋转间将那死亡射线吞噬、分化;右手握拳,混沌星辉凝聚,一拳轰出,与那破军洪流悍然相撞!
轰隆!
擂台剧烈震动,光芒爆散!陈凡身形微微一晃,便即稳住。而苏慕遮则被反震之力逼得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高下立判!
苏慕遮抹去嘴角鲜血,眼神却更加疯狂与执着。他死死盯着陈凡,声音带着一丝嘶哑:“陈凡!摇光传承,乃我北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交出传承,重归星宗正统,我可禀明宗主,许你长老之位!”
陈凡闻言,却是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正统?何为正统?星辰大道,浩瀚无垠,岂是北斗一家可定?摇光传承择主于我,便是我的道。你们……不配拥有它。”
“冥顽不灵!”苏慕遮彻底怒了,或者说,是心底那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他猛地将玉尺插在身前,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到极点的印法,周身精血都在燃烧,气息变得狂暴而不稳!
“既然如此,便让你见识一下,北斗最终的奥义!以我星魂,引动星君之力!”
“北斗第七式,瑶光……寂灭!!”
轰!!!
插在地上的玉尺轰然炸裂!苏慕遮头顶,那一直未曾引动的瑶光星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生机,而是带着一种终结、归寂、让万物星辰都走向灭亡的恐怖道韵!
一道灰蒙蒙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物质与能量、让时空都为之终结的光束,自瑶光星虚影中垂落,锁定陈凡,缓缓压来!
光束所过之处,擂台的地面无声无息地化为虚无,连空间都被抹去,留下一道永恒的黑色痕迹!
这是苏慕遮燃烧星魂与精血,强行引动的、超越自身极限的禁忌之力!威力已然触摸到了化神门槛!
台下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就连姜灭度、幽娘子等人也露出了凝重之色。这一击,太过恐怖!
面对这蕴含着“寂灭”真意的一击,陈凡眼中终于爆发出璀璨的神采。
“瑶光寂灭?有点意思……可惜,依旧是毁灭,而非真正的‘归源’。”
他不再保留,体内“万象星辰道基”轰然运转到极致!周身那混沌色的星辉冲天而起,在他身后,仿佛浮现出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浩瀚、包含了北斗七星乃至无数未知星辰的完整星图虚影!
“你的星辰,是固定的,是秩序的,是……死的。”
“而我的星辰,是演化的,是包容的,是……活的!”
陈凡朗声开口,声震星台。他双手虚抱,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揽入怀中,然后对着那缓缓压来的“瑶光寂灭”光束,猛地推出!
万象归源——星空吞噬!
那混沌星辉化作一个旋转的、仿佛能容纳诸天的星空漩涡,主动迎向了寂灭光束!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足以湮灭万物的寂灭光束,在接触到星空漩涡的刹那,竟如同百川归海,被那漩涡强行拉扯、吞噬、分解!寂灭的道韵被万象星力包容、演化,化为了星空漩涡运转的一份能量!
“不——!!这不可能!!!”苏慕遮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燃烧一切的一击,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吃掉了?
他道心彻底崩溃,猛地喷出大口鲜血,其中夹杂着内脏碎片,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萎靡到了极点,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眼中一片死灰。
星空漩涡缓缓消散,陈凡负手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吞噬那恐怖一击的并非是他。
他看向瘫倒的苏慕遮,淡淡道:“星辰之道,在于生,在于演,在于包容万物,而非寂灭与终结。你,走错路了。”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苏慕遮,败!
北斗星宗正统传人,败于摇光传承者之手!
而且是以一种近乎道韵碾压的方式落败!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星辰大道的格局,或许将因今日一战,而彻底改变!
陈凡不再看失败的对手,他的目光,已投向了下一轮的对手。
星域魁首之路,再无阻碍!
---
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映照出苏慕遮道心崩溃、瘫软在地的景象。
金书老头长舒一口气,书页平复下来:“总算解决了这个麻烦!北斗星宗那套陈腐的秩序,早就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了!小子的万象星辰道,才是未来!”
陈长安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道统之争,已见分晓。”
“北斗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而这新的星辰之主……已然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