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韵梦中提供的线索,如同最后一块拼图,将模糊的西南指向变得更加清晰具体……红色石头山谷、刻有“眼睛”标记银耳环的鬼婆。尽管这其中充满了令人不安的巧合与疑点,但第九局的远程监控也证实了西南地区异常能量活动的加剧。坐以待毙,绝非我们的风格。
经过一番商讨(主要是和第九局讨价还价经费以及确定“科学考察”的幌子),最终决定:主动出击,前往西南!
考虑到路途遥远,情况不明,我们决定分批出发,低调行事。我和关妙妙、张小玄、陈京韵作为先遣小队,乘坐我的“黑旋风”打前站,负责初步探查和寻找线索。金福禄、百里辉和王维之则稍晚几天,乘坐飞机携带更多装备过去汇合(主要是王维之嫌弃我的破车,非要坐飞机,金福禄和百里辉只好“陪同”)。
“黑旋风”虽然破旧,但经过百里辉的二次魔改(加强了减震、换了越野胎、加装了副油箱和车载简易净化水系统),勉强算是具备了长途跋涉的能力。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符箓、法器、第九局的装备、压缩干粮以及金福禄塞进来的直播备用器材。
临行前,雷涛和林薇特意来送行(主要是送装备和叮嘱)。
“这是给你们申请的特别经费卡,额度有限,省着点花。报销凭证记得要‘合理’。”林薇递过来一张黑色的卡片。
“这些是伪装成地质考察工具的装备,遇到盘查可以应付一下。紧急情况下,按这个按钮,我们会尽力提供远程支援,但别抱太大希望,西南那边……情况复杂。”雷涛递过来一个工具箱,里面是些看起来像罗盘、岩石锤、采样袋的东西,实则内藏玄机。
“最重要的是,”雷涛表情严肃,“安全第一,信息第二。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撤退。还有,管好你们的直播!”
就这样,在一个天色蒙蒙亮的清晨,我们这支奇怪的先遣小队……穿着道袍的张小玄、一身利落运动装的关妙妙、背着书包像去春游的陈京韵,以及穿着老头衫开车的我,告别了城市的喧嚣,驶上了通往西南的高速公路。
“黑旋风”吭哧吭哧地上了路,车载音响放着金福禄下载的“长途开车提神必备dJ舞曲”,听得张小玄眉头紧锁,直念“清心咒”。
起初的一段路还算顺利。关妙妙闭目养神,张小玄好奇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现代景象,不时发出“此铁鸟竟能日行千里?”“那些方盒子(指集装箱卡车)所载何物?”的疑问。陈京韵则安静地看着书,偶尔给我们递点水和零食。
开了大半天,进入邻省地界,地貌开始出现变化,山峦逐渐增多。天色渐晚,我们决定在前方服务区休整一下,给车加油,人也吃点东西。
这个服务区规模不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设施略显陈旧。停好车,走进餐厅,一股油腻腻的饭菜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吃饭的人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我们随便点了几个菜,正吃着,餐厅的灯光忽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电压不稳的样子。
“这电路该检修了。”我随口说了一句。
陈京韵却忽然放下了筷子,脸色微微发白,小声说:“华元师兄……我好像……又听到那种声音了……”
“哪种声音?”我立刻警惕起来。
“就是……很细微的……很多人在哭……还有很多人在吵架……很乱……”她捂着一边耳朵,神情有些痛苦。
关妙妙和张小玄也立刻放下了筷子,凝神感应。
张小玄默默从袖中滑出他的小罗盘,看了一眼,指针正在微微颤抖,指向餐厅后厨的方向。
“确有阴晦之气。”关妙妙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我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浓烈怨愤和潮湿气息的能量波动,从后厨方向隐隐传来。
服务区……也能闹鬼?还是这种怨气冲天的?
我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不动声色地快速吃完,结账离开。
走出餐厅,来到停车场,那股阴晦之气似乎更明显了些,尤其是在餐厅后墙和后面小山包之间的垃圾堆放点附近。
“过去看看。”我低声道。
我们假装散步,绕到了餐厅后面。这里灯光昏暗,堆放着几个绿色的垃圾桶,蚊虫飞舞,气味难闻。而在垃圾桶旁边的阴影里,我们看到了异常的源头……
不是鬼魂,也不是精怪。
而是一株……植物。
一株看起来像是野生芋头或者滴水观音的植物,但叶片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墨绿色,叶脉深处隐隐有暗红色的纹路流动。它生长在垃圾桶渗出的污水和腐烂的垃圾之间,散发着那股怨愤潮湿的气息。最诡异的是,它的叶片无风自动,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仔细听,那“沙沙”声竟隐约夹杂着无数人的抱怨、争吵、咒骂的碎片!
“这是……‘聒噪芋’?”关妙妙有些不确定地说,“一种会吸收周围负面情绪和噪音成长的精怪,通常只在怨气极重的乱葬岗或者古战场才有。怎么会出现在服务区?”
张小玄的罗盘指针死死盯着那株怪芋:“怨念深重,已生灵智。若不处理,恐会继续壮大,影响过往之人心智。”
我想起来了,服务区这种地方,人来人往,疲惫、焦虑、争吵、抱怨……各种负面情绪 indeed 不会少。这株“聒噪芋”倒是会挑地方“吃饭”!
“怎么处理?烧了?”我问道,这东西长在垃圾堆里,总不好让张小玄引雷吧?
关妙妙摇了摇头:“聒噪芋本体脆弱,但其根系可能已深入地下,吸收了太多杂驳怨念,强行摧毁恐引怨气反冲。需以安魂净化之法,超度其吸收的怨灵,使其自行枯萎。”
超度?这活儿我熟啊!
我正要掏出我的卫生纸经卷,陈京韵却忽然小声说:“让我试试吧……刚才就是它发出的噪音干扰到我……我想……试试能不能安抚它……”
她看起来有些害怕,但又很坚持。
我和关妙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陈京韵走上前,离那株“聒噪芋”几步远停下。她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抬起,指尖再次开始划动那空灵的安魂咒音。
这一次,咒音格外轻柔、缓慢,带着极大的耐心和安抚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涌向那株躁动的怪芋。
“沙沙沙……”聒噪芋的叶片抖动得更厉害了,仿佛在抵抗。那些抱怨咒骂的碎片声音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但陈京韵没有停止,咒音持续不断,如同母亲安抚哭闹的婴儿。
渐渐地,怪芋的抖动开始减弱,叶片上的暗红色纹路也逐渐黯淡。那些负面的声音碎片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声。
最终,那株聒噪芋彻底停止了抖动,叶片耷拉下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最终化作一滩黑色的烂泥,融入了垃圾堆中。那股怨愤潮湿的气息也随之消散。
陈京韵松了口气,脸色有些疲惫,但眼中却有一丝成功的喜悦。
“做得很好,京韵。”关妙妙难得地夸赞了一句。
张小玄也点了点头:“音律之道,用之正,亦可涤荡乾坤。”
我也松了口气,看来这趟西南之路,还没正式开始,就先拿服务区的垃圾桶精怪练了把手。
然而,就在我们转身准备离开时,我的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不远处一辆刚刚停稳的、贴着深色车膜的黑色轿车里,似乎有镜头反光一闪而过。
有人监视我们?
我猛地转头看去,那辆车却毫无动静,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怎么了?”关妙妙注意到我的异常。
“没什么,”我摇摇头,压下心中的疑虑,“可能看错了。走吧,继续赶路。”
回到车上,重新驶入高速公路的黑暗。我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服务区灯火,心中那根弦再次绷紧。
西南之途,看来绝不会平静。
这才刚出发第一天,就遇到了被负面情绪喂养的精怪,还可能被人盯梢。
前方等待我们的,究竟还有多少“惊喜”?
“黑旋风”载着我们,如同夜航的孤舟,义无反顾地驶向那片神秘而危险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