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一秋那石破天惊的猜测,像一块冰砸进后颈窝,让我们几个瞬间透心凉。
最大的危机居然一直蹲在我们家墙角吃灰?还被百里辉这憨憨揣着去敌方塔下晃了一圈?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赶紧扶住工作台才站稳。
“所以……‘主人’搞这么多事,声东击西?”我感觉嗓子发干。
“十有八九。”郑一秋脸色凝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没离开那块多了一点“炁”的电路板,“墨篆门那帮家伙,行事诡谲,最喜欢玩弄这种虚实把戏。用龙虎山的剑印吸引所有注意力,暗地里真正的目标却是这个……这玩意儿的来历,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惊人。”
百里辉手抖得都快拿不住板子了,声音发颤:“那、那现在怎么办?把它扔了?或者……上交国家?给雷涛他们?”
“扔?往哪扔?你信不信你前脚扔,后脚它就能被‘主人’的人捡到?至于第九局……”郑一秋撇撇嘴,“东西到了他们手里,他们能不能保住这个东西,很不确定。而且,这玩意儿现在认不认别人还两说。”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既然这点‘先天一炁’是因你而出现,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小子,这东西你先收好,用我上次教你的那个最基础的‘藏机诀’,再加上现代科技 whatever……保险箱、信号屏蔽器,全给它招呼上!绝不能再轻易示人!”
百里辉连连点头,跟捧炸弹似的把电路板小心翼翼放回工作台深处,开始手忙脚乱地布置防护。
我看向郑一秋:“郑老板,那我们现在……”
“计划不变,但优先级调整。”郑一秋打断我,语气果断,“给小张治疗的事情必须立刻提上日程!他的情况不能再拖,而且你们团队里必须有一个能稳定发挥战力的高端输出。治好他,你们才能有多余的力量来应付这块板子可能引来的麻烦。”
他转身就往外走:“华元,来帮忙。小百里,你看好家。金小子,别直播了,警戒四周!”
客厅里,张小玄的状况似乎更差了一些,眉心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呼吸粗重,周身隐隐有失控的电弧窜动,看得关妙妙一脸忧色。
“老郑,华元哥,你们回来了?辉子他没事吧?”关妙妙迎上来。
“没事,那小子就是玩游戏玩魔怔了。”我抢先一步含糊过去,免得节外生枝,“小玄怎么样?”
“不太好,墨髓的侵蚀加快了。”关妙妙眉头紧锁。
郑一秋走到张小玄面前,蹲下身,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又伸手搭在他的脉门上,指尖隐隐有微光流转。
“啧,这个主人’下手真黑。”郑一秋骂了一句,“墨髓已经快侵入心脉了,再晚半天,神仙难救。”
张小玄艰难地睁开眼,眼底赤红与清明的光芒交替闪烁,咬牙道:“别啰嗦了……有办法就快……我快压不住它了……”
“年轻人,沉不住气。”郑一秋嘴上调侃,动作却丝毫不慢。他猛地扯开张小玄的道袍前襟,露出精壮的胸膛,只见心口位置,一团浓墨般的黑影正在微微蠕动,甚至能看出细微的、类似符文的脉络正向四周扩散!
“按住他!”郑一秋低喝一声。
我和关妙妙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死死按住张小玄的肩膀。
只见郑一秋神色一肃,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瞬间褪去,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他并指如剑,指尖骤然亮起璀璨夺目的金光,那金光并非佛门的柔和,而是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煌煌道威!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他口中疾诵金光神咒,指尖金光愈发炽盛,如同凝聚了一轮小太阳!
“正一脉的《金光咒》!”关妙妙低呼一声,眼中闪过钦佩。这金光咒看似是基础法门,但能修到如此精纯凝练、宛若实质的地步,非大修为者不可为!
郑一秋指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点向张小玄心口那团墨影!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黑气疯狂翻涌,试图抵抗金光!张小玄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剧烈挣扎,我和妙妙几乎用尽全力才将他按住。
那墨髓极其顽固,金光竟一时无法彻底穿透!
“哼!魑魅魍魉,也敢逞凶!”郑一秋冷哼一声,另一只手快速掐诀,口中咒文一变:“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队仗百万,搜捉邪精。敢有不伏,破汝形魂!敕!”
正一雷法!
并非龙虎山那般引动九天玄刹的煌煌天雷,而是更侧重于“破邪”与“内炼”的掌心雷!
只见郑一秋掐诀的那只手掌心之中,刺目的白色电光骤然爆发,发出噼啪爆响!那雷光纯白炽烈,至阳至刚,带着涤荡一切妖氛邪祟的毁灭性气息!
他没有丝毫迟疑,掌心缠绕着恐怖雷光,再次猛地拍向张小玄心口!
“轰!”
雷光与金芒交炽,瞬间将那团墨影包裹!
“啊……!”张小玄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全身剧烈抽搐,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黑色血珠!
那墨影在雷光与金光的双重打击下,发出尖锐的、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嘶鸣,疯狂扭曲挣扎,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净化!
我和关妙妙都被那纯正的雷法之威逼得微微侧目,心中震撼不已。这郑一秋看起来吊儿郎当,贪财嘴贱,没想到一身正一道法如此精深纯熟!这雷法,已得“迅、烈、破、邪”三昧真传!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郑一秋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极大。
终于,最后一丝顽抗的黑气在纯白雷光下湮灭殆尽。
郑一秋撤掌后退,长吁一口气,指尖和掌心的光芒渐渐敛去。
张小玄心口那片皮肤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虽然还有一个淡淡的印记,但那股蠕动的、令人不安的邪气已经消失。他脱力般地瘫软下去,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虽然极度疲惫,却没了之前的狂躁与痛苦。
“暂时压下去了。”郑一秋抹了把汗,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从他那骚包的西装内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吸了一口,“墨髓的核心已被我用雷火化去,但侵蚀太深,残留的邪毒已经混入他的气血根基。不想办法彻底清除,迟早还会复发,而且下次会更猛。”
他看向我:“所以,华元,那四样材料,得抓紧了。这只是治标,治本还得靠‘净厄化劫阵’。”
我重重松了口气,看着虽然虚弱但总算稳定下来的张小玄,由衷地对郑一秋道:“郑老板,谢了!这次多亏有你!”
这家伙,嘴上说着打折收费,关键时刻是真上啊!这手雷法,帅得我一个大老爷们都快心动了。
郑一秋吐了个烟圈,摆摆手:“别光嘴上谢,记账上,雷击枣木心记得挑品相好的,抵诊金。”
我:“……” 刚涌起的感动瞬间喂了狗。
关妙妙细心地将张小玄放平,给他盖好毯子,看向郑一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正的尊重:“郑师兄道法高深,妙妙佩服。”
“好说好说。”郑一秋嘚瑟地掸了掸烟灰。
就在这时,便利店门口的风铃叮当一响。
我们都警觉地回头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小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扁平包裹,一脸茫然地看着店里这或坐或躺、烟熏火燎(郑一秋抽的)、还有个光着膀子盖毯子的诡异场面。
“呃……请问,百里辉先生在吗?有他的加急件。”
百里辉闻声从工作间探出头来:“我的?”
他疑惑地接过包裹,寄件人信息模糊,只有打印的“玄境文化工作室”几个字。
拆开包裹,里面没有单据,只有一张黑色的、材质奇特的卡片,上面用银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复杂的、仿佛不断旋转的符文图案。
卡片入手微凉。
百里辉翻过卡片,背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小字:
“‘源初之光’已点亮,持有者,静候下一次指引。”
百里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的张小玄还要苍白。
郑一秋眯起了眼睛,掐灭了烟头。
我刚放下去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