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夜半警示之后,兰若寺陷入了短暂的死寂,但这寂静反而更让人心悸,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金福禄(夏侯)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嘟囔几句梦话,内容含糊,但隐约能听到“妖怪”、“看剑”之类的词。我则盘膝坐在蒲团上,并非打坐练气,而是全力运转“万炁调和”之心法,灵台一片清明,仔细感知着这幻境的每一丝细微波动。灵宝大法司印在袖中微微震颤,与这片扭曲的天地进行着无声的对抗与沟通。
天刚蒙蒙亮,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打破了黎明的寂静。我推醒金福禄,一起走出厢房。只见寺庙残破的庭院中,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影影绰绰的身影,它们穿着古老的服饰,面目模糊,像是被幻境力量临时塑造出来的“背景板”……兰若寺的“妖仆鬼婢”。它们手持简陋的乐器,吹吹打打,却奏出诡异而喜庆的调子,中间簇拥着几个穿着红衣、面色惨白、涂着夸张腮红的“媒婆”。
“恭喜宁公子!贺喜宁公子!”一个为首的老妪(其本体气息与昨夜袭击的树根同源)咧开满是褶皱的嘴,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家姥姥看中公子人品才华,愿将膝下最疼爱的外孙女聂小倩许配给公子,今日便是良辰吉时,特来迎亲!请公子即刻梳洗,准备完婚!”
妖婚!电影中的经典桥段果然来了!这并非喜事,而是树妖姥姥布下的杀局,意图在“合卺”之时吸取宁采臣的阳气元神!
金福禄(夏侯)一听就炸了:“什么?娶那个女鬼?不行!我兄弟岂能娶个妖孽!你们这是强抢民男!”他锵啷一声拔出佩剑,挡在我身前,怒视着那群妖仆。
关妙妙(燕赤霞)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的一处飞檐上,抱剑冷观,并没有立刻插手,但眼神中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她在等待,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或者说,在等待这“故事”走向最关键的时刻。
我知道,此刻若断然拒绝,恐怕立刻就会引来树妖姥姥的雷霆之怒,正面冲突提前爆发,未必能寻到幻境核心。若顺从……则是步步危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种种念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属于宁采臣的、混杂着惊恐、茫然和一丝被“惊喜”砸中的无措表情:“这……这如何使得?小生与聂姑娘萍水相逢,岂敢高攀?况且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哎呦,我的宁公子诶!”那老妪媒婆尖声笑道,“在这兰若寺,姥姥的话就是父母之命!我们就是媒妁之言!公子莫要推辞了,免得惹姥姥不高兴,那后果……嘿嘿。”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聂小倩在两个面无表情的婢女“搀扶”下,走了出来。她依旧是一身白衣,但外面象征性地罩了一层红纱,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看向我时,流露出深深的绝望与一丝微不可查的哀求。
“宁……公子……”她声音微弱,带着颤音。
看着她这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再联想到昨夜她焦急的警示,我心中一动。或许,顺从剧情,深入这“妖婚”陷阱,才能接触到这幻境更深层的规则,找到那个支撑一切的能量核心……“骨灰坛”或者类似的存在?
我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最终像是认命般,颓然叹了口气,对那老妪媒婆拱了拱手:“既……既是姥姥美意,小生……遵命便是。”
“华元!你疯了?!”金福禄(夏侯)急得大叫。
飞檐上的关妙妙(燕赤霞)眼神一凛,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但依旧没有动作。
“哈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来人啊,给宁公子更衣!”老妪媒婆得意地尖笑。
我被一群妖仆簇拥着,换上了一身不合身的、带着霉味的大红喜袍,然后被推搡着,与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聂小倩一起,走向寺庙大殿……那里已被布置成诡异的喜堂。红烛高烧,却散发出绿油油的火焰,帷幔飘荡,上面绣着的却不是鸳鸯,而是扭曲的鬼怪图案。
金福禄(夏侯)气得脸色铁青,握着剑跟在一旁,随时准备暴起发难。关妙妙(燕赤霞)的身影则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在周围的阴影中若隐若现。
拜堂仪式简陋而诡异,司仪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叫。就在仪式即将完成,那老妪媒婆狞笑着端上两杯泛着黑气的“合卺酒”,逼我和聂小倩喝下时……
异变陡生!
一直如同木偶般的聂小倩,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用力将我推开,同时自己向后退去,尖叫道:“不!公子快走!这酒喝不得!”
几乎在同一瞬间,大殿地面剧烈震动,无数粗壮的黑色树根破土而出,如同狂舞的巨蟒,从四面八方朝我们绞杀而来!树妖姥姥那尖锐沙哑的咆哮响彻整个空间:
“贱婢!竟敢坏我好事!你们都给我留下吧!”
“动手!”关妙妙(燕赤霞)终于不再隐藏!
一声清叱,青霄剑骤然出鞘!虽然依旧受幻境压制,未能完全绽放光华,但此刻在关妙妙全力催动下,剑身雷光爆闪,发出噼啪作响的轰鸣!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敕!”
她剑诀引动,不再是单纯的剑气,而是引动了龙虎山天师道的正统雷法!虽然是以“燕赤霞”的身份施展,但那煌煌天威,正是一切妖邪的克星!
轰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形剑气,如同九天落雷,悍然劈向那最为粗壮、妖气最盛的主树根!
“我的符弹也来了!”金福禄(夏侯)大吼一声,不再用剑,而是掏出几颗特制的、刻满了破邪符文的金属球,狠狠砸向周围涌来的树根!
爆炸声与雷声交织,妖气与雷光、符光猛烈碰撞!
我被聂小倩推开,踉跄几步,袖中的灵宝大法司印感受到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自发地绽放出清辉,将袭向我的一些细小树根和逸散的妖气中和、净化。
场面瞬间陷入极致的混乱!
聂小倩在推开我后,便被几条树根缠住,拖向大殿深处,她挣扎着,回头望向我,眼神凄绝。
关妙妙(燕赤霞)剑引雷光,与那庞大的树妖本体激烈交锋,剑气纵横,雷声隆隆,暂时挡住了大部分攻击。
金福禄(夏侯)则依靠着符弹和一股莽劲,在树根的围攻下左支右绌。
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树妖姥姥的真身尚未完全显现,而那更恐怖的、作为此幻境最终考验的“黑山老妖”的气息,似乎也在这激烈的战斗中,被隐隐引动,从地底深处弥漫开来……
真正的生死考验,现在才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