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悬浮在紫雾弥漫的深渊星域,舷窗外的暗物质像沸腾的墨汁翻涌,防护罩每接触一次就发出指甲刮擦玻璃似的尖啸。林疏桐的白大褂下摆被舰内气流掀动,星渊火种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这是比混沌力量更阴鸷的气息——混杂着铁锈与腐烂花香的血腥味。
声呐扫描到神庙结构,莱昂的机械义眼闪烁红光,金属指节敲出急促的摩斯密码,建筑材料含活体组织,正在缓慢蠕动。全息投影里,海底神庙的轮廓像只蜷缩的巨型章鱼,触须状的回廊里游动着半透明生物,它们的血管里流淌着荧光绿的液体。
沈星遥突然按住胸口,治愈能力不受控制地溢出:那些生物在哭......他指尖渗出的金光刚碰到舱壁,就被某种力量弹开,在金属上灼出蜂窝状的孔洞。叶婉音慌忙握住他的手,儿科医生的白大褂袖口绣着的平安符突然发烫,金线绣的莲花图案竟渗出朱砂色的液珠。
程叙的机械义肢作响,七年前事故留下的疤痕在义肢接口处泛出红痕:黑客系统被反入侵了,它们在......学我的代码?他面前的屏幕突然跳出无数个和组成的人脸,每个像素点都在流绿色的泪。
当星舰降落在神庙广场,黑曜石地砖下传来心跳般的搏动。顾清越扶了扶眼镜,内科医生的听诊器贴在地面,传来无数重叠的呼吸声:至少有三千个生命体征,都在......同步抽搐。他白大褂口袋里的钢笔突然炸裂,墨汁在地上绘出诡异的符文。
江暮沉的抗焦虑药瓶在口袋里发烫,事故后佝偻的脊背此刻挺得笔直。他盯着广场中央的血色祭坛,突然笑出声:和苏父手术台上的血渍一模一样,连结痂的纹路都分毫不差。话音未落,祭坛上的凹槽开始注满粘稠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手术无影灯特有的冷白光泽。
艾瑞克的白袍被暗物质染出紫斑,光明议会的符文在衣料上流转:这些是被献祭的灵魂能量,每滴液体里都有完整的意识。他束发的银带突然绷断,白发散开时,发梢竟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艾丽西亚的实验服沾满绿色粘液,她举着分析仪尖叫:是神经突触!这些液体能重组记忆,快看——
分析仪的屏幕上,突然播放出林疏桐的记忆:市立医院的值班室里,她正给温清晏缝补被手术刀划破的白大褂,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锁骨处切出明暗交错的条纹。温清晏突然从记忆里转头,瞳孔里没有虹膜,只有旋转的星云:疏桐,第七个坐标藏在你左心室第三根血管里。
林疏桐的心脏骤然抽痛,星渊火种突然穿透皮肤,在她胸口灼出星系状的伤痕。薇薇安捂着流血的耳朵跪倒:是黑洞的频率!它们在吟唱创世史诗,第一章讲的是......她突然睁大眼睛,紫色瞳孔里映出所有人的死亡画面,讲的是我们今天在这里的结局。
莱昂的机械军团突然集体转向,炮口对准星舰。他扯下左眼的机械义眼,露出下面跳动的红色生物眼球:它们把我的军团当成孵化器了,看这些线路——金属皮肤下的线路正在溶解,露出粉红色的肌肉纤维,正在变成和神庙一样的活体组织。
罗伊的火焰巨剑突然冒出绿火,古铜色皮肤浮现熔岩状的纹路:艾莎!你的冰晶在吸我的火!冰雪魔法师的淡蓝色长裙此刻结满黑色冰晶,她指尖凝结的冰锥里,冻着无数缩小的人影,每个都在重复死亡的瞬间。
沈星遥突然拽住叶婉音的手腕,他的治愈金光此刻变成了腐蚀性的黑雾:婉音快看,我们的影子在动!地上的影子脱离本体,正用利爪撕扯彼此,儿科医生的白大褂被影子撕开时,露出后腰处新鲜的抓痕。
顾清越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内科医生的体温低得像冰:还记得医学院解剖课吗?你说最完美的缝合是让伤口自己忘记疼痛。他的指尖划过她胸口的星系伤痕,那里突然渗出金色的液体,现在它在提醒你,第七个坐标是......
温清晏的声音突然从祭坛传来,他正站在凹槽中央,白大褂被液体浸透,紧贴着腰线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是我们第一次手术成功后,你偷偷刻在器械盘背面的符号。液体没到他锁骨时,他突然朝林疏桐伸出手,掌心浮着块晶体,里面封存着她十七岁的笑容,过来疏桐,只有你的血能激活它。
林疏桐的星渊火种突然失控,在掌心凝成手术刀的形状。她看着温清晏锁骨处熟悉的痣——七年前她亲手缝合的位置,突然想起顾清越今早说的话:当你无法分辨真实与幻境时,就看他第二颗纽扣,真的那颗背面刻着你的生日。
温清晏的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正在闪光。林疏桐突然冲向祭坛,星渊火种划破掌心的瞬间,她听见顾清越在身后喊:疏桐别信!那是用你左心室的组织克隆的!
液体没到胸口时,温清晏突然吻住她,舌尖带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味道。林疏桐的指甲掐进他后背,触到皮肤下坚硬的金属骨架——那是莱昂最新研发的生物机甲才有的结构。当她咬开他的唇瓣,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的星尘。
找到你了,第七个坐标。温清晏的脸开始透明,露出下面银色的面具,你的记忆比星渊火种更适合当钥匙。祭坛突然剧烈震动,凹槽里的液体开始旋转,形成漩涡状的星图,每个星辰都对应着在场者的瞳孔颜色。
林疏桐拽住他的领带,将星渊火种按在他心口:知道为什么你的克隆体总差一点吗?她贴近他耳边,看着他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和温清晏一模一样的左眉骨,却没有那颗被她用钢笔戳出的小疤,因为他会在吻我的时候,先舔掉我嘴角的血。
火种爆发的瞬间,林疏桐看见所有真相:温清晏被吊在神庙穹顶,心脏处插着透明的导管,正将他的记忆源源不断输向克隆体。黑袍人的残魂附在银色面具上,正通过克隆体的吻,窃取她左心室里的星渊坐标。
当克隆体在光芒中崩解,林疏桐接住坠落的温清晏。他的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滚落在地,背面刻着的0317在血泊里依然清晰。远处,戴着银色面具的身影正沉入祭坛深处,黑袍的下摆扫过之处,所有血色液体突然逆流,注入他消失的方向。
顾清越给温清晏包扎时,发现伤口形状与林疏桐胸口的星系伤痕完美吻合。江暮沉突然指着祭坛中央,那里的凹槽此刻组成了完整的星图,第七个坐标的位置,赫然是地球的位置。
薇薇安突然指着舷窗外,暗物质组成的巨浪正拍向星舰,浪尖上站满了他们的克隆体,每个都举着武器,脸上带着与他们别无二致的表情。莱昂的机械军团开始自爆,在防护罩外炸出绚烂的火花,像极了地球上过年时的烟花。
林疏桐握紧温清晏的手,他的血与她掌心的伤口融合时,星渊火种突然升空,在穹顶投影出完整的星图。第七个坐标开始闪烁,与她左心室的跳动频率完全同步。
原来所谓的坐标,她看着温清晏睁开的眼睛,里面映着正在逼近的克隆体大军,是要我们用心脏当钥匙。
温清晏突然笑了,伸手抚过她胸口的伤痕:那正好,我的早就为你准备好了。他扯开绷带,心脏位置的伤口里,正嵌着半块发光的晶体,与祭坛中央的另一半完美契合。
当两块晶体在星渊火种中融合,所有克隆体突然停滞。林疏桐看见它们的瞳孔里,闪过温清晏给她缝补白大褂的画面,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锁骨处切出的明暗条纹,与此刻她记忆里的分毫不差。
暗物质巨浪拍碎防护罩的前一秒,林疏桐吻住温清晏。她听见身后传来各种声音:艾莎与罗伊的冰火交融声,莱昂机械臂自爆的轰鸣,沈星遥与叶婉音交握的手发出的金光,还有顾清越推了江暮沉一把的闷响。
祭坛的星图突然全部亮起,第七个坐标在光芒中化作实体——那是把手术刀,刀柄上刻着市立医院的院徽,刀刃反射的光里,能看见林疏桐十七岁时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