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试这个阶段,加上题目通常都是中规中矩的四书大题,所以并不会像童子试那般比试谁能解题,而是要写出锦绣文章才能脱颖而出。
这道题目出自《论语-宪问》:“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原文意思是政治清明时应直言直行,政治昏暗时行为正直但言辞需谨慎。
值得一提的是,文中的“危”在此指正直的意思。倘若学艺不精,亦或者拜了庸师,便可能解题是要牛唇不对马嘴了。
“这把是真的稳了!”
林治看到这道题目竟然还是跟王鳌的代表作相匹配,顿时知道这一把是真的稳了。
若是一篇锦绣文章在这场会试不够突出的话,那么连接两篇锦绣文章砸到会试主考官礼部尚书吴岳的脸上,谁与争锋?
二月的阳光温柔和煦,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林治安静地坐在考舍内,神色平静如水,目光紧紧锁定在草稿纸上。他捻袖挥毫泼墨,笔下洋洋洒洒,几百个字如行云流水般跃然纸上。
看着草稿纸上新鲜出炉的绵绣文章,林治满意地点了点头。原本他还觉得“地十八”这个考号不吉利,但连续两道题目都撞上了千古文章,此次的考试简直是天神眷顾。
待到草稿纸的字迹已经晾干,他这才将草稿纸和试卷放进牛皮袋里面,然后挂在旁边的墙上,伸了伸懒腰望着晴朗的天空。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林治今天是天没亮便起来,在大将军府吃的皮蛋瘦肉粥早就消失干干净净,此刻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
待他走出考舍,发现已经有不少考生在这里准备午饭了。
这里有着两三千号人,两边都是考生,自己跟“天”字巷和“玄”字巷仅是一墙之隔,但周围愣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和谈话。
起初,他还感觉有些不自在,觉得这氛围颇为诡异,但渐渐地,他发现这种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其实也不错。
林治提着壶准备打水做饭,却是发现坐在考舍内的考生此刻是愁眉不展。面对桌面上的考题,他们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有的人更是紧张地咬着指甲。
虽然各个考生的情况有所差异,但眼光毒辣的老考官能一眼看出孰强孰弱。
通常半天不动笔的考生几乎是要再等三年了,而优秀的考生已经开始作答。
不过再如何优秀的考生,现在通常都是停留在第一道题目上。有的人刚开始作答,有的人已经答了一半,但几乎没有答全的。
至于林治这种已经解决两道题目的考生,可谓是少之又少,单是答题的速度便已经遥遥领先了。
由于要在这里独自生活九天八夜,中间并不会给考生补充食物,所以这简直是一场对二三千考生的生存大挑战。
林治并不想用干粮对付九天,故而第一顿带着鲜虾和切好的鲜肉进来,决定第一天要吃一些新鲜的食物。
贡院向考生提供小灶和木炭,刚刚监考兵明显多给了一倍,所以完全可以用木炭来做一顿炭火砂锅粥。
林治将木炭点燃,等到砂锅里面的粥差不多了,便将准备好的鲜虾、鲜牛肉和蔬菜依次放到砂锅里面,再等一会便可以出锅了。
“真香!”
随着肉粥煮好,那香味四散开来,顿时引得旁边的考生纷纷吞咽口水。
只是这些美食注定跟他们无缘,且不说林治肯不肯给,他们亦不可能顶着作弊的指控而满足小小的口腹之欲。
林治揭开锅盖,盛了一碗粥,便是美滋滋地吃起来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全场过半考生都在啃干净的时候,他在这里享受着香喷喷的炭火砂锅粥,生活可不要太过享受。
只是这还没有结束,他可是带了新鲜的五花肉进来。
等到傍晚时分,在场的考生更饿的时候,他将烧烤架放在炭火之上,又是香喷喷的一顿烧烤大餐,诱得周围谁不迷糊?
在解决肚子问题后,他继续投入于答题之中。
仅是半个时辰后,剩下的一道四书题便已经被林治迎刃而解,这场考试最重要的三道四书题已经圆满解决。
此次考试三天仅是七道题,其中最重要是前面的三道四书题,后面的《尚书》四道则是会相对要简单些。
林治现在已经解决了四书题,剩下的四道《尚书》题并不困难,这场考试比想象中要简单,而他的速度更是已经遥遥领先了。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能否金榜题名,但现在只要自己中途没有出岔子的话,甚至都有很大机会成为今年的会元郎。
“我……我的试卷怎么落了墨?”正是这时,隔壁传来一个考生大呼小叫道。
他的话音刚落,守在这条巷道的监考兵立刻上前,严厉警告他不得喧哗。
“这根本不是我弄的,我不服!”那考生面对警告,满脸不服气地大声辩解道。
若是在后面两场考试中弄脏试卷,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阅卷向来以第一场试卷为重。可如今第一场试卷都要送上登蓝榜了,即便后面两场试卷答得再精彩,也已于事无补。
“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叫监考官大人!”监考兵看到警告无效,便叮嘱自己的同伴盯着人,然后快步前去通知监考官。
林治的考舍是十八号,而出事的是二十号,故而监考兵在他面前匆匆而过。没过多会,一位身穿五品官服的监考官急步而来。
“大人,我要求发一份新的试卷给我,我要求重新作答!”考生面对前来的监考官,当即提出自己的诉求道。
监考官冷哼一声,当即大手一挥:“来人,将这个喧哗之人带走!”
为了维护考场的纪律,只要考生敢在这里喧闹,那么监考官都有权力将人带走。至于为何不给考生换试卷,那自然是此举根本不符合会试的规定。
“不,我冤枉,根本不是我弄的!”考生被强行拖走,却是仍旧不服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