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实验室的辐射警报器突然炸响。赵露思猛地抬头，看见三条小人鱼在隔离舱里疯狂游窜，它们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血红色。
小林！把屏蔽罩功率调到最大！赵露思扑向控制台，白大褂带翻了咖啡杯。褐色液体在键盘上蔓延，监控屏幕突然切换成海底画面——那座珊瑚塔正在坍塌，塔身裂痕中渗出诡异的蓝光。
助手小林手忙脚乱地调整参数：赵博士，辐射值已经超过安全线二十倍！董事会刚发来邮件要求立即销毁...
闭嘴！赵露思一拳头砸在紧急制动按钮上。整个实验室瞬间断电，只剩下隔离舱的应急灯泛着红光。她扯下项链上的珍珠吊坠，毫不犹豫地塞进隔离舱的传递口。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接触到珍珠的瞬间，小人鱼们立刻安静下来。它们围着珍珠转圈，鳞片逐渐恢复银蓝色。最瘦弱的那条突然吐出串气泡，气泡在水面形成几个汉字：【妈妈 危险】。
赵露思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抓起潜水装备就往门口冲，却被突然闯入的保安队拦住。为首的秃顶男人亮出证件：赵博士，我是沃森生物的新任安全主管凯斯。根据合同第17条，您的研究成果现在由我们接管。
放屁！赵露思瞥见凯斯身后跟着的机械鱼——正是郑教授设计的那台，但眼睛已经被换成猩红色。你们对郑教授做了什么？
凯斯笑而不答，打了个响指。机械鱼突然射出激光，将隔离舱玻璃切开个完美圆形。海水地涌出，小人鱼们惊慌地跳动着。赵露思趁机一个滑铲冲到舱前，用身体护住它们。
别碰它们！这些是濒危物种！她怒吼着摸向腰间的电击棒。凯斯却掏出了更致命的武器——把造型古怪的手枪，枪管里装着支荧光蓝的药剂。
知道这是什么吗？凯斯晃了晃手枪，从你实验室偷的鳃液原浆。猜猜注射到陆地生物体内会怎样？他故意瞄向小林，比如你的小助手？
赵露思瞳孔骤缩。未经稀释的鳃液会让人体细胞过度水合，死得像泡发的海参。她慢慢举起双手：别伤害他们，我跟你走。
凯斯满意地点头，示意手下控制住小林。就在他分神的瞬间，三条小人鱼突然同时发出高频尖叫！声波震得所有人捂住耳朵。赵露思趁机撞翻实验台，抓起掉落的珍珠塞进嘴里。
你疯了？！凯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赵露思咽下珍珠。下一秒，她的皮肤开始泛起珍珠母贝的光泽，指尖长出半透明的蹼。最惊人的是她的颈部——两侧裂开了鳃状的缝隙！
现在该害怕的是你。赵露思的声音变得空灵，每个字都带着回声。她轻盈地跃过实验台，一记手刀劈在凯斯腕部。手枪脱手飞出，被一条小人鱼凌空接住。
机械鱼突然调转方向，激光瞄准了凯斯的皮鞋。叛徒！凯斯怒吼。机械鱼的眼睛闪烁两下，变成温和的蓝色：【郑教授向您问好】。
混乱中，赵露思抱起三条小人鱼冲向紧急出口。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奇妙变化——肌肉变得更柔韧，骨骼似乎可以随意弯曲。最不可思议的是，当她跳入海中时，竟然像人鱼一样自如游动！
跟紧我！赵露思吐出珍珠，它立刻发出蓝光指引方向。小人鱼们兴奋地绕着她转圈，时不时用鼻尖轻触她新生的鳃。远处，海底火山再次活跃起来，喷出的不再是岩浆，而是某种发光的液态金属。
珊瑚塔已经完全倒塌，废墟中央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银蓝色的长发，缺角的尾鳍，还有那双异色瞳孔——是人鱼！但当她转身时，赵露思倒吸一口冷气：人鱼的腰部以下已经晶体化，像尊半融化的冰雕。
你怎么...赵露思游上前，手指穿过人鱼虚幻的身体。没有实体，只有微凉的触感，像抚摸海水。小人鱼们呜咽着蹭母亲的手，却只能搅动一片光影。
人鱼突然指向火山口。那里的液态金属正凝聚成某种装置——巨大的环形结构中央悬浮着颗心脏大小的珍珠。赵露思瞬间明白了：你想完成转化？变成纯能量体？
人鱼点点头，虚影手指轻触赵露思的鳃。一段记忆直接涌入脑海：七十年前，纳粹科学家在她体内植入的不仅是机械心脏，还有颗未完成的生命珍珠。现在火山活动激活了它，但需要最后一步——至亲之人的眼泪。
至亲...赵露思看向三条小人鱼。最瘦弱的那条突然游上前，吻了吻母亲虚幻的手指，然后转向赵露思，眼中含着晶莹的液体。那不是普通泪水，而是泛着珍珠光泽的胶状物。
赵露思突然想起什么，摸向自己的眼角。指尖沾到的液体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珍珠色！人鱼露出微笑，虚影开始发光。她捧起赵露思的脸，轻轻贴上她的唇。
这个吻没有实体，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真实。赵露思感觉有电流从脊椎窜向四肢百骸，新生的鳃剧烈翕动。分开时，人鱼的身体已经半透明，但眼中的爱意清晰可辨。
液态金属突然形成漩涡，将那颗心脏珍珠推向赵露思。就在她即将触碰的瞬间，头顶传来引擎轰鸣——凯斯带着潜水部队追来了！他们手持特制的声波网，所经之处鱼群纷纷翻肚。
快走！赵露思推小人鱼们躲进珊瑚丛。她自己则迎向潜水员，新生的人鱼特质让她在水中快如闪电。但对方人数太多，很快就有张声波网罩住了她。
剧痛中，赵露思看见人鱼虚影飘向凯斯。这个贪婪的男人显然也看见了，他兴奋地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团发光的水雾。人鱼突然露出狡黠的笑，整个虚影化作流光钻进了他的氧气面罩！
凯斯疯狂抓挠自己的喉咙，面罩里充满珍珠色的雾气。他的皮肤开始结晶化，像被急速冷冻般僵硬。更可怕的是，这种结晶正在队友间传染！潜水员们惊恐地四散逃离，却一个接一个变成人形冰雕。
赵露思挣脱破损坏的声波网，抱起吓坏的小人鱼们。液态金属突然沸腾，将她们温柔地包裹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赵露思看见人鱼完整的虚影站在火山口，对她做着口型：【活下去】...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隔离舱。赵露思下意识摸向颈部——鳃已经消失，皮肤光滑如初。床边监控仪显示她的dNA有7%的序列无法识别，床头柜上摆着个密封罐，里面漂浮着三条迷你人鱼。
它们拒绝回到海里。小林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就像认准了你似的。赵露思看向窗外，阳光下的海面平静如镜。但当她戴上特制眼镜后，景象截然不同——无数珍珠色的光点在海浪间跳跃，组成了个巨大的人鱼形状。
护士送来个人物品袋。赵露思倒出里面的东西：防水手机、实验室门卡，还有...一颗全新的珍珠。当她触碰珍珠时，病房的灯光突然闪烁，形成了三个字：【我还在】。
出院那天，赵露思在码头遇到了郑教授。老人坐在轮椅上，但眼睛依然锐利：沃森生物倒闭了，凯斯变成了植物人。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赵露思拎着的密封罐，有兴趣接手新项目吗？深海文明研究。
赵露思笑而不答，只是将珍珠项链戴回脖子上。罐子里的小人鱼们突然活跃起来，用尾鳍拍出摩斯密码的节奏。郑教授惊讶地挑眉：它们在说什么？
赵露思望向大海，她们说，想回家。
夕阳西下时，赵露思独自驾船来到珊瑚塔原址。她将密封罐浸入海水，小人鱼们却迟迟不肯离开。直到她取下珍珠项链放入水中，它们才依依不舍地游出，每条都带走了几颗小珍珠。
月光照亮海面时，赵露思感觉有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她。没有实体，只有海风的触感和熟悉的歌声。她闭上眼睛，听见耳边轻语：【这次换我等你】。
远处的海面上，三条小人鱼跃出水面，银蓝色的鳞片映着星光。它们摆尾的弧度，和母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