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太叔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时,铸剑台上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赤红光芒。
火聚剑剧烈震颤着,发出清越的轻吟之声,剑身上的古老符文如活物般流转不息。
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将何太叔从遐想中惊醒,待看清状况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狂喜之色。
成了!
他低喝一声,神识如潮水般涌出。只见那柄通体赤红的飞剑地一声挣脱地火束缚,化作一道流光在何太叔周身盘旋飞舞,带起阵阵热浪。
何太叔伸手一抓,稳稳握住剑柄,指腹轻轻抚过剑身上那些新生的纹路,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火灵之力。
随着他心念一动,剑锋划过掌心,殷红的鲜血还未滴落便被剑身尽数吸收。霎时间,红光内敛,飞剑发出一声满足的轻鸣,乖巧地没入他背后的玄铁剑匣之中。
白掌柜捻着胡须,笑吟吟地拱手道:恭喜何道友得偿所愿!四剑齐聚,这番造化当真是羡煞旁人啊。
何太叔连忙摆手谦让,正欲告辞离去,却听身后又传来白掌柜促狭的声音:待何道友寻得地脉石时,老夫免费为你重铸如何?
这话让何太叔一个踉跄,差点从院门的台阶上栽下去。他苦笑着摇摇头。
回到洞府调息一日后,何太叔便迫不及待地驾起遁光,朝着青玉谷方向破空而去。
凛冽的罡风中,他负手立于云端,四柄本命飞剑在剑匣中隐隐共鸣。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巍峨山谷,何太叔眼中精光闪烁: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小觑于我。疾风卷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恍若战旗招展。
....
青玉谷深处,那座由白玉雕琢而成的白玉宫殿内,氤氲的灵气如薄雾般在殿中流转。
玉矶妖王慵懒地斜倚在王座之上,修长的手指正翻动着一本来自凡人界的话本。书页间描绘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让他眼中泛起玩味的笑意,鎏金色的竖瞳在明珠映照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突然,他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似有所感地抬首望向殿外。
透过重重禁制,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云霭,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倒是有些意思...他轻声呢喃,嗓音如清泉击石般悦耳。
随手将话本搁在案几上,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守谷长老吩咐道:去谷外迎一迎,有位人族小友将至。
守谷长老闻言一怔,那张布满木纹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
作为追随妖王数百年的心腹,他从未听闻大王与人族修士有何交情,更遑论会以相称的人物。木质的头颅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忍不住用苍老的声音确认道:人族...小友?
见妖王但笑不语,守谷长老只得压下满腹疑问。当他迈出殿门时,青玉谷上空的流云正诡异地旋转着,隐约有剑气破空之声传来。
这反常的天象让他木质的面容愈发凝重,不由加快脚步向谷口行去。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他家向来眼高于顶的大王如此另眼相待。
只见天际尽头,一道赤色流光划破长空,宛如坠落的流星般朝着青玉谷疾驰而来。
那炽烈的火灵之力在虚空中拖曳出长长的尾焰,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分都被蒸腾成袅袅白雾。青玉谷外围的千年古木在这股灼热气息的压迫下,枝叶无风自动,发出簌簌的哀鸣。
那些栖息在森林中的木属性精怪更是惊慌失措,纷纷躲进树洞岩缝,有些修为浅薄的小妖甚至被这威压震得现出原形,化作一株株颤栗的草木。
守谷长老眯起木纹密布的眼睛,当那道赤芒临近时,他忽然神色大变——那股夹杂着凌厉剑意的熟悉气息,让他立即明白了妖王口中的人族小友究竟是谁。
木质的面庞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僵硬,尤其是当他看清悬浮在来人身侧的那柄通体赤红、吞吐着烈焰的飞剑时,更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那正是克制木系精怪的至宝,火属性本命飞剑。
守谷道友,经年未见,别来无恙啊。何太叔飘然落地,周身剑气收敛,笑吟吟地拱手施礼。他背后三柄飞剑在剑匣中微微震颤,与火聚剑形成玄妙的共鸣。
守谷长老的树皮脸抽动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大...大王已在谷中等候多时,何道友请随我来。
何太叔对守谷长老的异常反应视若无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谷内方向。作为金丹期的妖王,玉矶若是连这点感知能力都没有,那才真是徒有虚名。
随着二人身影没入谷中禁制,那些躲藏的精怪才敢探出头来。一株成了精的紫藤悄悄攀上岩壁,望着何太叔远去的背影,藤蔓间开出的花朵不安地开合着。
谷中微风拂过,带起阵阵窃窃私语,所有精怪都在猜测:这个曾经在妖王面前吃瘪的人族剑修,此番卷土重来究竟意欲何为?
穿过蜿蜒的玉廊,何太叔在守谷长老的引领下踏入那座通体莹白的宫殿。殿内穹顶高悬,无数夜明珠镶嵌其中,洒下清冷的光辉。
玉矶妖王高踞在王座之上,一袭长袍流泻而下,鎏金色的瞳孔在见到来人的瞬间微微收缩。
当他的目光掠过何太叔背后那方玄铁剑匣时,妖王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扶手。金丹期的神识如潮水般漫过,剑匣中四柄飞剑的灵力波动在他感知中纤毫毕现。
玉矶忽然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有趣。区区数十载光阴,你竟已臻至筑基中期。他微微前倾身子,头发如瀑垂落,人族不愧是得天地钟爱的种族,这般速度,当真令我等望尘莫及。
话语间,妖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翳。作为修行千年的玉石成精,他比谁都清楚天道对人族的偏爱——那些寿元不过百年的脆弱生灵,却能在弹指间完成妖族需要耗费十倍光阴的修行。
这份不公,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所有非人修士的心头。
何太叔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前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侥幸有所寸进。
他忽然抬首,目光如出鞘利剑般直刺王座,今日冒昧造访,是想与前辈做一笔交易。
殿内霎时一静。守谷长老的木质身躯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而玉矶妖王抚弄着腰间玉佩的指尖,也在闻言时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