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碎在防盗网上的声响里,林知夏的指甲几乎嵌进手机屏幕。听筒里赵兰英的尖叫像生锈的锯条,锯着她的耳膜:“死丫头片子!你弟要娶媳妇!彩礼还差二十万!你今天必须给我拿出来!”
玄关的感应灯突然亮起,顾沉舟拄着拐杖站在走廊尽头,石膏腿上的小熊涂鸦被雨水洇得模糊。他凌晨刚拆完线,此刻却披着湿漉漉的西装,领口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 —— 三小时前她接电话时故意压低声音,却忘了主卧的隔音玻璃早被他换成了真空层。
“二十万?” 林知夏的声音发颤,却故意扬起下巴,“妈,我上个月不是给过五千吗?”
“五千?!” 赵兰英的尖叫穿透听筒,“够干什么?你弟媳家要城里的房子!你不拿这笔钱,我们就去你公司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不孝女!”
顾沉舟的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惊飞了窗外的雨燕。他走到林知夏身边,指尖擦过她紧握手机的手背。
“让他们来。”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没有丝毫犹豫或恐惧,透过听筒传过去,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让人不禁为之战栗。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然而,这种沉默仅仅持续了几秒钟,随即是林国栋的怒吼声,如同一道惊雷划破了这片宁静。
“你是谁?我跟我女儿说话,关你什么事!”林国栋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
“我是她丈夫。” 顾沉舟的拇指摩挲着林知夏腕间的旧疤,那里有块烫伤的胎记,“林先生,赵女士,根据《民法典》第 1043 条,家庭成员应当互相帮助,而不是敲诈勒索。如果你们再骚扰林知夏,我不介意让律师送你们一份‘惊喜’。”
林知夏猛地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温柔。他昨天还在病床上撒娇要她喂粥,此刻却像只张开羽翼的鹰,将她护在身后。玄关的电子锁突然发出 “嘀嘀” 声,猫眼外闪过林国栋挥舞扁担的身影。
“开门!死丫头!不然我们砸门了!”赵兰英的叫骂声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狠狠地撞击在那扇加厚的钢板门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回响,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动。
林知夏的指尖冰凉,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下意识地往顾沉舟身后躲藏。她的心跳急速加快,脑海中不断闪现出十六岁那年的那个雨夜,同样是这样的场景,同样是赵兰英的叫骂声,同样是那扇紧闭的门。
那一年,她被他们无情地锁在杂物间里,任由冰冷的雨水从破窗中倾泻而入,将她的衣服和身体都浸湿。而他们呢?却在温暖的客厅里,大快朵颐地吃着红烧肉。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林知夏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流下来。她紧紧地抓住顾沉舟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别怕。” 顾沉舟握住她的手,将一把钥匙塞进她掌心,“这是我公寓的备用钥匙,去楼上等我。”
“我不!” 林知夏甩开他的手,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凭什么每次都是我躲?” 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见父母浑身湿透,林磊躲在他们身后,嘴里还叼着烟。
“开门!” 林国栋的扁担狠狠砸在门上,震得猫眼晃动,“再不开门,我们就把你小时候偷东西的事抖出去!”
顾沉舟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他按开电子锁,防盗门 “哐当” 打开,暴雨裹挟着泥腥味灌了进来。赵兰英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看着眼前穿着高定西装、气场迫人的顾沉舟,和他身后脸色冰冷的林知夏。
“你……你就是那个姓顾的?”林国栋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扁担也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原本凶狠的眼神里突然闪过一丝怯意。
林知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没错,我就是。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我们家的事,你少管!”林国栋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林知夏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上个月给的五千,那是看在血缘的份上。现在,我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瓜葛,给我滚!”
听到林知夏的话,赵兰英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扑上来,她伸出手想要去抓林知夏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我们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报答我们?”
然而,赵兰英的手还没碰到林知夏,就被一旁的顾沉舟迅速地侧身挡住了。顾沉舟的动作快如闪电,他手中的拐杖如同一条灵活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地击中了赵兰英的手腕。
这一击虽然力道不大,但却让赵兰英疼得尖叫起来:“啊!你敢打我?我告你!”她的脸上露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顾沉舟。
“告我?” 顾沉舟掏出手机,屏幕上是正在录制的视频,“正好,让法官看看,你们是怎么虐待女儿,又怎么敲诈勒索的。”
林磊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把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扔到地上,然后用一种充满恶意和威胁的口吻对林知夏说道:“姐,你别给脸不要脸!妈说了,你要是不给钱,就把你跟那个瘸子的事情说出去!”
听到这句话,林知夏的身体像触电一般猛地一颤,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她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林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站在林知夏身旁的顾沉舟迅速地向前迈了一步,毫不犹豫地将林知夏完全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林知夏与外界的威胁隔绝开来。
顾沉舟的眼神冷冽如刀,直直地盯着林磊,其中蕴含的怒意和威压让人不寒而栗。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你说哪个瘸子?”
林磊被顾沉舟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强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林国栋见势不妙,连忙上前推了林磊一把,然后满脸谄媚地对顾沉舟笑着说道:“顾总,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口无遮拦的。我们就是来跟知夏商量商量,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没什么好商量的。” 顾沉舟打断他,从西装内袋掏出支票簿,“二十万是吧?”
林知夏猛地拽住他的胳膊:“顾沉舟,你干什么?”
“给他们钱,让他们滚。” 顾沉舟的笔尖悬在支票上,“省得脏了你的地方。”
“我不要!” 林知夏抢过支票簿,撕成两半,“我的钱,凭什么给他们?” 她转向目瞪口呆的父母,“你们听好了,从今天起,我跟你们没任何关系。再敢来骚扰我,就等着收律师函!”
赵兰英突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天哪!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孝女啊!连弟弟的彩礼都不肯出啊!”
林国栋也跟着起哄:“对!你不给钱,我们就去你公司闹!让你抬不起头!”
顾沉舟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张律师,到我公寓楼下一趟,处理点‘家务事’。” 他顿了顿,看着林国栋,“另外,查一下林磊的银行账户,看看他最近是不是参与了网络赌博。”
林磊的脸色瞬间惨白。赵兰英也忘了哭,惊恐地看着顾沉舟:“你……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事,比你们想的多。” 顾沉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比如,你们当年挪用林知夏外婆的遗产,还有,林国栋你在水泥厂上班时,偷偷卖过厂里的钢材。”
林国栋和赵兰英彻底傻眼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林知夏惊讶地看着顾沉舟,原来他早就调查过这些。
“顾总,我们错了!我们错了还不行吗!” 赵兰英连忙爬起来,拉着林国栋就要走,“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来了!”
“等等。” 顾沉舟叫住他们,“把你们刚才扔在地上的烟蒂捡起来。”
林磊不情愿地捡起烟蒂,一家人狼狈地消失在雨幕中。防盗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和喧嚣。
林知夏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慢慢滑坐在地上。顾沉舟蹲下来,轻轻抱住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林知夏埋在他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摆脱了原生家庭的束缚。顾沉舟的怀抱很温暖,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谢谢你,顾沉舟。” 她哽咽着说。
“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 顾沉舟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林知夏抬起头,看着顾沉舟温柔的眼睛,心里充满了感激和爱意。她知道,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这些困难了。
“顾沉舟,” 她轻声说,“有你在,真好。”
顾沉舟笑了,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我会一直陪着你。”
窗外的雨还在下,但屋内却充满了温暖和爱意。林知夏靠在顾沉舟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这场与原生家庭的对峙,虽然紧张激烈,但在顾沉舟的帮助下,终于得以解决。
而顾沉舟,看着怀里的林知夏,心里也充满了满足感。他终于帮她摆脱了那些痛苦的过去,让她能够真正地开始新的生活。
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宁静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