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的手指还僵在键盘上,指腹贴着冰凉的回车键,屏幕上“顾家终极计划”的文档字里行间还透着森冷的寒意。U盘突然发出“嗡”的轻响,没等她反应,一段视频自动弹了出来——没有片头,没有声音,直接切入顾家祠堂的场景,镜头晃得厉害,像是有人在慌乱中拍摄,带着粗重的呼吸声,透过电脑扬声器传出来,混着祠堂特有的潮湿霉味,仿佛身临其境。
烛火在画面里明明灭灭,橙红色的光跳动着扫过供桌:桌上摆着三炷燃到一半的香,香灰簌簌往下掉,落在褪色的绸缎桌布上;供品是早已变质的水果,表皮发黑,爬着细小的虫子;最显眼的是供桌中央的青铜香炉,炉耳铸着顾家的梅花纹,里面插满了香签,密密麻麻像片小森林。镜头往下扫,突然停在供桌下一块不起眼的青石板上——石板边缘有明显的撬动痕迹,缝隙里嵌着暗红色的污渍,像干涸的血。
下一秒,青石板被两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开,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底下漆黑的地下密室瞬间暴露在镜头前。一股混杂着尘土和腐朽气息的冷风仿佛从屏幕里吹出来,林知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指尖攥紧了键盘边缘,指节泛出青白。镜头往下探,光线昏暗,只能隐约看见密室中央摆着一具半人高的水晶棺,棺身布满细小的裂纹,却依旧能看清里面躺着个穿着明代服饰的男人。
男人的面容保存得异常完好,皮肤泛着病态的苍白,发丝乌黑,梳着明代士大夫的发髻,身上穿的藏青色锦袍绣着金线梅花纹,边角有些磨损,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贵。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指缝间夹着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的“顾”字笔画遒劲,与顾家祠堂匾额上的字体如出一辙,令牌边缘还沾着点绿色的铜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水晶棺周围散落着十几把生锈的祭祀刀具,刀刃卷边,刀柄缠着腐烂的红绸,地面用暗红色的颜料画着复杂的阵法图案——图案是圆形的,中间有两个对称的凹槽,大小正好能容纳两颗心脏,凹槽边缘刻着细小的梅花和月牙纹,与她和顾沉舟的胎记形状完全吻合,显然就是复活先祖的祭台。
“看到了吗?这就是顾家先祖的遗体。”
苏瑶的声音突然从视频里炸响,尖锐又疯狂,像指甲刮过铁皮。镜头猛地转向祭台,林知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骤然停滞——女儿被粗麻绳牢牢绑在祭台中央的木桩上,粉色的睡衣沾着泪痕和尘土,变得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恐惧,眼睛红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手腕被绳子勒得发红,淡红色的月牙胎记暴露在外,格外显眼。
苏瑶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嫁衣上绣着金线凤凰纹,裙摆拖在地上,沾着祭台的灰尘,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疯狂。她手里握着一把银刀,刀刃贴着女儿的胎记,冰凉的金属让女儿浑身发抖,苏瑶的指尖轻轻划着刀背,嘴角勾着残忍的笑:“知夏,我给你半小时。”
刀尖突然往下压了压,轻轻划了下女儿的皮肤,一道细小的血珠瞬间渗出来,顺着胎记往下淌,滴在祭台的凹槽里。女儿疼得“哇”地哭出声,却被布条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像被捂住嘴的小猫,听得人心肝俱裂。
“来祠堂换你女儿的命,否则我现在就挖了她的胎记。”苏瑶凑近女儿的脸,声音压低却更显阴狠,“虽然她的胎记还没完全成熟,但用来试试复活程序,看看先祖会不会满意,也够了。”
视频戛然而止,电脑屏幕瞬间漆黑,映出林知夏惨白的脸,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她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了半米,发出“哐当”的巨响。她抓起桌上的车钥匙,钥匙链上挂着女儿送的小熊挂件,此刻却硌得她掌心生疼,她攥得太用力,指节发白,钥匙的金属边缘嵌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
“我去救女儿!”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往门外冲,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是顾沉舟。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踉跄,后背的针孔突然涌出黄绿色的脓水,混着黑色的液体顺着裤腿滴在地上,在瓷砖上晕开一小片恶心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我跟你去。”顾沉舟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痛苦的喘息,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几千米,胸膛剧烈起伏,却依旧死死攥着她的手腕,力度大得让她生疼,“别一个人去,苏瑶肯定设了陷阱,你对付不了。”
林知夏回头,看着他惨白的脸,看着他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看着他后背不断流脓的伤口,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顾沉舟的手背上,滚烫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你都这样了……去了只会拖后腿,我自己能行。”
“不行。”顾沉舟摇了摇头,伸手用手背擦掉她脸颊的眼泪,指尖的温度带着病态的凉,像块刚从冰窖里拿出来的玉,“别担心,我死不了。要是我真的撑不住,你就带着女儿跑,别回头。顾家的诅咒,不该拖累你们母女。”他的嘴角扯出个极浅的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疼,眼尾的红血丝清晰可见,透着虚弱和决绝。
林知夏没再反驳,她知道顾沉舟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扶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帮他站稳,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每走一步都要靠她支撑,后背的脓水渗得更多,染透了她的袖子,黏腻的触感让她心里发紧,却不敢表现出来,怕他更担心。
两人缓慢地挪到停车场,林知夏打开车门,扶顾沉舟坐进副驾驶,帮他系安全带时,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他下意识往她手里缩了缩,像怕冷的孩子。她发动汽车,钥匙插进锁孔时,手还在不停发抖,引擎启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深吸一口气,踩下油门,汽车猛地冲了出去,差点撞上停车场的护栏。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车窗外的路灯原本是惨白的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可刚开出医院门口,路灯突然开始闪烁——先是微弱的红光,像电量不足的灯泡,接着颜色越来越深,从淡红变成深红,最后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血红色的灯光笼罩着整条马路,连路边的梧桐树影都被染成了暗红色,在地上扭曲着,像张牙舞爪的鬼影,随着风轻轻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林知夏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掌心全是冷汗,方向盘滑得几乎握不住,她下意识踩了刹车,汽车猛地停下,惯性让她和顾沉舟都往前倾了倾,顾沉舟闷哼一声,显然是扯到了后背的伤口。
“怎么了?”顾沉舟喘着气问,声音更哑了。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指着车窗外——路面上,顾沉舟刚才滴下的黑色液体,竟开始缓缓流动起来!那些液体顺着路面的缝隙,一点点汇聚成细小的血滴,速度很慢,却异常坚定,又顺着某个看不见的轨迹,慢慢连成了箭头的形状——箭头直指顾家祠堂的方向,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红光,像用鲜血画成的路标。
更诡异的是,随着汽车的移动,箭头还在不断往前延伸,每走一段路,就有新的黑色液体从路面渗出来,补充箭头的长度,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路面上指引着他们,不管他们往哪个方向拐,箭头总能精准地指向祠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这……这是什么?”林知夏的声音发颤,看着窗外不断变长的血色箭头,浑身发冷,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下意识往顾沉舟身边靠了靠,寻求一丝安全感。
顾沉舟也凑过来,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窗外诡异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原本苍白的脸更没了血色,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副驾驶的扶手,指节发白:“是先祖的力量……他在引导我们去祠堂,献祭程序已经开始启动了,我们现在就是他的祭品,跑不掉的。”
血红色的路灯还在亮着,光线透过车窗照在两人脸上,映得他们脸色通红,像染了血。路面上的箭头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箭头边缘泛着的红光与天上渐渐升起的血月遥相呼应,血月的光越来越亮,将整个夜空都染成了暗红色,仿佛预示着一场血腥的献祭即将开始。
林知夏咬了咬牙,牙齿咬得生疼,她重新踩下油门,汽车再次冲了出去,这次速度更快,车轮碾过血色箭头,发出“滋滋”的轻响,像是在回应先祖的召唤。她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祠堂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女儿,一定要救女儿,哪怕前面是陷阱,是地狱,她也必须去。
顾沉舟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血色箭头,突然伸手抓住林知夏的手,掌心的凉意让她一颤,他却攥得很紧:“知夏,等下到了祠堂,你别管我,先救女儿,知道吗?我会尽量拖延时间,你带着女儿往安全屋跑,沈清媛在那里等着你们。”
“我不!”林知夏摇头,眼泪又掉了下来,“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顾沉舟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里满是温柔和不舍。汽车继续往前开,血色箭头还在延伸,祠堂的轮廓渐渐出现在前方的黑暗中,门口的石狮子在血月的光下泛着冷光,像两尊守护地狱的神兽,等着他们这两个“祭品”上门。林知夏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清楚,这场与先祖、与苏瑶的终极较量,终于要开始了,而她,只能赢,不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