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尊残魂在楚清歌识海里疯狂刷屏的“退火”意念乱码还没消停,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令人心悸的气息,如同出鞘的寒冰利刃,毫无征兆地刺破了禁地谷底粘稠的死寂!
冰冷!锐利!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感!
这气息并非来自灵魂层面的压迫,而是实打实的、属于强大修士的灵力威压,如同无形的寒潮,瞬间席卷了整个谷底!
七星海棠那装死的意念猛地一哆嗦,淡紫色光芒“嗖”地缩回花苞里,抖得像个筛子。小朱朱和阿甲更是如同被冻住的小鹌鹑,瞬间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连正在努力消化楚清歌“辣条外交”震撼教育的赤羽,也猛地炸起沾满泥浆骨粉的羽毛,黑金色的小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凝重和忌惮,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性的咕噜声。
楚清歌眉心的灼痛和丹尊残魂的咆哮乱码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气息而骤然一顿。她心头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一个懒驴打滚,带着一身泥浆骨粉,“骨碌”一下滚到了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同时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小朱朱和阿甲也薅了过来,死死按住。
“嘘——!” 她竖起一根沾满泥的手指,紧张地贴在唇边,心脏“砰砰”狂跳。这气息……太熟悉了!虽然比平时闭关时感受到的更加冰冷、更加锐利,但那股子浩然中带着疏离的调调,化成灰她都认得——沈墨!那个以“监视魔气”为名搬进隔壁、天天泡脚焚香、还削过她三根刘海的玄天宗首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禁地啊大哥!不是说好只有被罚的倒霉蛋才来吗?首席弟子也兴体验生活?!
就在楚清歌脑子里疯狂刷着“完蛋了完蛋了被抓包了要被罚去扫厕所了”的弹幕时,一道清冷得如同冰泉击石的声音,穿透浓雾,清晰地传入谷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结界伤痕……妖气……蚀骨术?”
声音的来源就在他们刚刚进入结界缝隙的不远处,似乎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着什么。
楚清歌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从岩石边缘探出半个沾满泥巴和骨粉的脑袋,借着浓雾的掩护,眯着眼朝声音来源望去。
只见那片之前被阵灵裂开缝隙的结界光幕前,一个熟悉的玄色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单膝点地。来人正是沈墨!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玄天宗首席弟子服,玄衣如墨,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背脊,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颈侧,更衬得侧脸线条冷峻。
他手中握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剑鞘古朴的长剑。此刻,长剑并未出鞘,但剑尖却已悄然探出一寸寒芒。那点寒芒正精准地挑着结界光幕边缘、靠近地面位置的一小片区域。
那片区域的结界光芒异常黯淡,边缘呈现出一种被腐蚀的、不规则的锯齿状。更诡异的是,在那黯淡破损的光幕边缘,竟然黏附着一层极其细微、如同苔藓般的妖异绿锈!那绿锈在沈墨剑尖寒芒的映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并且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的、但楚清歌通过通灵之体能清晰感应到的——阴冷、腥臭、充满破坏欲的妖族气息!
沈墨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剑尖挑起的绿锈,修长的手指在剑柄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那双总是古井无波、仿佛映着寒潭深雪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那点妖异的绿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形成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川”字。
“妖族蚀骨术……” 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手法粗劣,残留的妖力驳杂不纯,应是低阶妖族所为……但……”
他的声音顿住了。
只见他微微偏过头,似乎是为了更仔细地观察那绿锈的细节,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剑尖挑起的绿锈。然而,就在他靠近的瞬间,他那如同上好白玉雕琢而成的鼻翼,忽然……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荒谬的……错愕?
沈墨的身体似乎僵住了半秒。然后,在楚清歌、三小只、装死的七星海棠,以及她识海里暂时死机的丹尊残魂的共同“注视”下,这位玄天宗首席弟子,修真界年轻一辈的楷模,以高冷、自律、不染尘埃着称的沈墨师兄——
他竟然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学术探究般的严谨(?)和巨大的困惑,将鼻尖又凑近那妖异绿锈嗅了嗅!
一次。
不够。
又凑近一点,再嗅一次。
他那好看的眉头,那个“川”字,拧得更紧了。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这玩意儿味道不对”的、极其人性化的困惑表情。
最终,他抬起头,视线从那点绿锈移开,环顾了一下这片阴冷死寂、满地骨粉的谷底,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浓浓的、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清晰地回荡在雾气中:
“蚀骨术残留……但为什么……混着辣椒味?”
“噗——!”
岩石后面,楚清歌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把肺都咳出来!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辣椒味?!那不就是她之前为了忽悠阵灵,投喂进封印裂缝的“爆辣丹”残留吗?!陆明远那个妖族卧底,怕不是把蚀骨粉撒在了她投喂辣丹的地方?或者……他本身就带着辣酱?!
小朱朱和阿甲也瞪大了眼睛,看看沈墨,又看看憋笑憋得快抽筋的主人,小脑袋瓜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赤羽则是一副“本座早就知道这地方不对劲”的表情,傲娇地扬了扬小脑袋(虽然沾满泥巴),可惜没人看它。
而识海里,刚刚还在刷“退货”乱码的丹尊残魂,也被沈墨这灵魂一问给整得暂时卡壳了,意念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充满鄙夷的问号:辣椒味?这届修士的侦查水平都这么清奇了吗?
沈墨显然没听到楚清歌的憋笑声,他依旧沉浸在自己发现的“重大疑点”中。他直起身,玄衣拂过地面,带起一丝微风。他没有收起剑,反而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勾勒了几下,一个微型的、散发着淡淡清光的符文瞬间成型,飘向那点绿锈,似乎在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地面残留的痕迹——楚清歌她们滚落时留下的凌乱泥印、阿甲挖土时刨出的小坑、赤羽撞墙(岩石)时掉落的几片沾泥羽毛……
最终,他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了并不算太厚的雾气,牢牢锁定在了楚清歌藏身的那块岩石后面!
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瞬间让楚清歌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丢在冰天雪地里!
“出来。” 沈墨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楚清歌心里哀嚎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狂笑和心虚,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慢吞吞地、顶着满头的泥浆骨粉和几片枯叶,从岩石后面挪了出来。小朱朱和阿甲也耷拉着脑袋跟在她脚边。赤羽则努力昂着头,试图维持神兽最后的尊严,可惜那沾满泥巴的狼狈样实在没啥说服力。
“呃……沈……沈师兄?好巧啊!您也来禁地……呃……散步?” 楚清歌干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沈墨没有回答她这拙劣的搭讪。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她身上那身堪比兵马俑的泥泞装扮、她肩头蔫头耷脑的小肥鸟、她脚边灰扑扑的穿山甲,以及那只虽然昂着头但羽毛脏乱、脑袋上还有个可疑小鼓包的黑金色秃毛鸡身上一一扫过。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楚清歌的眉心——那里,那火焰状的胎记,在沈墨强大的神识感知下,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灼热而混乱的波动!那波动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令他都感到心悸的、古老而阴冷的残留气息!
沈墨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剑尖上那点挑着妖异绿锈的寒芒,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情绪,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握着剑的右手。那沾染着妖异绿锈和疑似辣椒味残留物的剑尖,带着冰冷的寒光,遥遥指向楚清歌的眉心!
“你,”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一字一句地问道:
“眉心的东西……是什么?”
“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楚清歌沾着辣条红油、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嘴角,以及她下意识藏在身后、还捏着半截辣条油纸的手,那好看的眉头再次蹙起,带着一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极其罕见的嫌弃和困惑:
“……你身上这浓烈的……辛辣之气,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