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砰!!”
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撕裂声和重物撞击声,如同炸雷般在寂静的药园里爆开。楚清歌正蹲在药田边,小心翼翼地跟一株刚移植过来的“月光草”沟通感情(主要是威胁它不许再装死)。
“听见没?再给我蔫儿了吧唧的,下个月就跟辣椒一起下锅,保证让你体验什么叫‘火热人生’!”楚清歌戳着月光草嫩绿的叶片,恶声恶气地“交流”。
旁边的小朱朱,正用它那身越发炫彩夺目的尾羽充当小风扇,给楚清歌扇风,闻言立刻“啾啾”附和:“下锅!下锅!辣椒多多!”
楚清歌满意地拍拍小朱朱的脑袋:“还是我们家小朱懂事,知道……”
话音未落,那声恐怖的巨响就从关押狂暴灵鼠的临时笼舍方向传来!
楚清歌猛地扭头,瞳孔瞬间收缩!
只见那原本坚固的精铁笼子,一侧栅栏如同被巨力揉捏过的面条,扭曲、断裂!一个沾满鲜血、碎肉和肮脏皮毛的硕大鼠头,正从那破开的狰狞洞口硬生生挤出来!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灵兽应有的灵性,只剩下纯粹的、被疯狂血色浸透的暴虐和饥饿!它死死地锁定了窗外——确切地说,是锁定了楚清歌和她身边散发着诱人灵气的小朱朱!
“卧槽!”楚清歌一个激灵,脏话脱口而出,“这玩意儿嗑药了吧?!”
她下意识就想把通灵之体开到最大,看看能不能跟这疯老鼠讲讲道理(虽然她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很蠢)。
然而,根本不需要她反应!
就在那狂暴巨鼠咧开淌着涎水、露出森白利齿的大嘴,后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带着腥风就要从那破口彻底冲出,扑向她们的刹那——
一道小小的、乌黑油亮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楚清歌和小朱朱身前!
是赤羽!
这秃毛小鸡崽(虽然黑羽覆盖后看起来顺眼多了,但在楚清歌心里它还是小鸡崽)此刻昂首挺胸,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睥睨天下的气势。它甚至都没回头看那扑来的凶兽一眼,只是对着楚清歌和小朱朱的方向,极其不耐烦地甩了甩它那身防御力惊人的黑羽。
“聒噪!”赤羽的声音带着神兽特有的、欠揍的高傲,“区区凡鼠,也敢在本座面前撒野?”
就在它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炽热的、脸盆大小的橘红色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从药园入口的方向激射而来!目标,赫然是背对着入口、正全神贯注盯着赤羽和巨鼠的楚清歌!
是林青羽的跟班!一个三角眼的男弟子,脸上还带着得逞的狞笑。他显然是想趁乱捡便宜,或者纯粹是奉了林青羽的命令来“添把火”。
火球速度极快,眼看就要砸中楚清歌的后背!
“清歌小心!”小朱朱吓得尾羽都炸开了花,七彩光芒乱闪。
楚清歌也感觉到了背后的灼热,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林青羽这女人真是阴魂不散,打架都不忘玩阴的!
然而,挡在她们前面的赤羽,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那身覆盖着它大半身躯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羽毛,就在火球即将临身的刹那,如同拥有生命般,微微翕动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四散飞溅的火星。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烧红的烙铁被丢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来势汹汹、蕴含不弱灵力的火球,在接触到赤羽背部那一片看似柔软的黑羽瞬间,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住、揉碎、吞噬了。连一丝青烟都没能冒出来,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熄灭了。仿佛那足以烧伤筑基修士的火焰,只是赤羽黑羽上掠过的一缕微不足道的暖风。
药园里,除了那狂暴巨鼠还在徒劳地撞击着笼子破口发出的“砰砰”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三角眼男弟子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不可能!我的‘熔岩爆’……”
楚清歌也愣住了,看看自己毫发无损的后背,又看看前面那黑乎乎、毛茸茸、依旧保持着昂首挺胸姿势的小鸡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自豪感交织着涌了上来。
“哇哦!”小朱朱最先反应过来,七彩尾羽激动地狂扇,“赤羽威武!赤羽霸气!赤羽天下无敌!”它扑棱着翅膀,绕着赤羽飞了两圈,彩虹般的光点洒落一地。
赤羽这才慢悠悠地、带着一种极其欠揍的优雅姿态,微微侧过它的小脑袋,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呆若木鸡的三角眼跟班。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哼。”赤羽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鼻音,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角落,“凡火,也配近本座之身?”
它刻意停顿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眼珠上下打量了那男弟子一番,仿佛在看一只不自量力的蝼蚁,然后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下次想偷袭,记得用点能看的玩意儿,别拿这种……嗯,给本座暖羽毛都嫌温度不够的废柴法术出来丢人现眼。”
“噗……”楚清歌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这话也太损了!什么叫“暖羽毛都嫌温度不够”?这简直是杀人诛心啊!
三角眼男弟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从震惊到羞愤,最后是暴怒:“你!你这妖禽!竟敢辱我?!”
他气急败坏,抬手似乎还想再掐法诀。
“哦?”赤羽的尾音危险地上挑,覆盖着黑羽的小翅膀微微抬起,一丝比刚才那火球恐怖百倍、仿佛能焚尽万物的炽热气息若有若无地泄露出来,空气都微微扭曲。“你想试试?”
那男弟子只觉得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掐诀的手僵在半空,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毫不怀疑,眼前这只看起来像秃毛小鸡的黑鸟,真的能瞬间把他烧成灰!
“我……我……”他嘴唇哆嗦着,连句狠话都放不出来了,最后在林青羽(躲在远处树后,脸色铁青)几乎要喷火的目光注视下,以及楚清歌和小朱朱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中,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转身就跑,速度之快,堪比被狗撵。
“啧,废物。”赤羽不屑地收回翅膀,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失。它优雅地理了理自己背上那片刚刚“吞噬”了火球的黑羽,仿佛只是掸掉了一点灰尘。
“干得漂亮啊,赤羽!”楚清歌由衷地竖起大拇指,蹲下来想摸摸它的小脑袋,“你这身黑毛,简直是神器啊!”
赤羽敏捷地一偏头,躲开了楚清歌的手,小眼神里满是嫌弃:“哼,本座的神羽岂是你能随便摸的?注意你的身份!”不过,它那微微翘起的尾羽尖,还是暴露了它此刻内心的得意。
“是是是,赤羽大人威武!”楚清歌从善如流,笑眯眯地收回手。对于这种傲娇神兽,该捧的时候就得捧。
“啾啾!神器!神器!”小朱朱还在兴奋地绕着赤羽飞。
就在这时,“噗嗤”一声轻响,楚清歌脚边的泥土突然拱开一个小洞。一个圆溜溜、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土黄色脑袋冒了出来,正是阿甲。
“清歌!清歌!你看俺挖到了啥!”阿甲献宝似的,嘴巴里叼着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颜色暗红得近乎发黑的矿石。那矿石表面坑坑洼洼,在药园的光线下,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暗沉光泽,还带着一股极其微弱、但让楚清歌本能地感到一丝不舒服的土腥气。
阿甲把矿石往楚清歌脚边一放,邀功道:“就在俺加固地道,防止那只臭老鼠(它指了指还在撞笼子的狂暴巨鼠)打洞跑掉的时候,在地下深处发现的!这石头硬得很!俺的爪子都差点磨秃噜皮了!俺寻思着,这颜色,跟清歌你炼丹那炉火似的,没准是个宝贝?”
楚清歌好奇地捡起那块暗红矿石。入手冰凉沉重,触感粗糙。她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矿石表面,试图用通灵之体去感知。
然而,这一次,她脑海中并未响起任何草木精灵般清晰或絮叨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模糊、混沌、如同隔着一层厚重毛玻璃般的……沉闷低吼?那感觉极其短暂,稍纵即逝,更像是矿石本身蕴含的一种原始、混乱的能量波动,而非有意识的交流。
“咦?”楚清歌微微蹙眉,“好奇怪的石头……感觉不到‘灵性’,就是……特别沉,特别硬。”她又掂量了一下,“而且这颜色……暗红得有点瘆人,像……嗯,像干涸很久的血痂?”
小朱朱凑过来,用喙啄了啄矿石表面,发出“笃笃”的脆响,然后嫌弃地扭开头:“啾!不好吃!没灵气!硬邦邦!”
赤羽也瞥了一眼那矿石,黑羽下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目空一切的高傲模样:“哼,凡俗顽石罢了,也值得大惊小怪?阿甲,你这挖宝的眼光,跟你挖的洞一样,毫无品味。”它嫌弃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地面。
“嘿嘿,”阿甲也不生气,憨厚地用爪子挠了挠头,“俺就觉得它颜色挺特别嘛,清歌你不是喜欢鼓捣稀奇古怪的东西炼丹?没准能用上?”
楚清歌又仔细看了看这块暗红矿石。通灵之体传来的那种沉闷不适感还在,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这石头肯定不普通,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不过阿甲说得对,颜色特别,硬度极高,也许……真能研究研究?
“行吧,先收着。”楚清歌随手把矿石塞进腰间的储物袋里,拍了拍阿甲坚硬的脑壳,“谢啦阿甲!回头给你加餐大份烤灵虫!”
“好嘞!俺再去挖挖,看还有没有!”阿甲一听有吃的,立刻来了精神,“噗嗤”一声又钻回了地洞,只留下一个不断涌出新鲜泥土的小土堆。
楚清歌的注意力很快又被笼子那边越来越激烈的撞击声拉了回去。那狂暴巨鼠还在疯狂地冲击着破口,精铁栅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看就要彻底被它撞开了!
“啧,这大家伙……”楚清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看来光靠笼子是不行了。赤羽,小朱朱,准备干活了!得把这疯老鼠先收拾了再说!”
“啾!打架!打架!”小朱朱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尾羽光芒流转。
赤羽则优雅地抖了抖翅膀,黑羽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它迈着神兽的步伐(虽然腿短),走到楚清歌身侧,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慵懒:“也罢,本座就活动活动筋骨,让你这凡人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嗯?”它的话突然顿住,小脑袋猛地转向药园入口的方向。
楚清歌也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带着浩然正气的冰冷剑气,正由远及近,急速而来!
是沈墨!
赤羽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收起了那点刚刚燃起的、准备大展神威的兴致:“啧,扫兴的家伙来了。”它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地站在了楚清歌身边,黑羽下的眼神,锐利地锁定了那个即将被巨力彻底破开的铁笼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