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牌”光源摇曳了一下,映得洞府内几人(和兽)的脸色都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刚刚锁定目标的兴奋劲过去后,现实的冰冷难题就像一盆掺杂着冰碴的洗脚水,兜头浇了下来。
“难题?何止是难题!”季无忧第一个跳出来,掰着手指头,唾沫横飞,那架势比坊市里说书的还激动,“咱们来数数啊!第一,宗主书房在主峰凌霄殿后身,那是宗门核心中的核心,平时路过只苍蝇都得被神识扫三遍!第二,书房外围有‘九转巡天阵’,据说是开派祖师爷的手笔,号称连只蚂蚁是公是母都能分出来!第三,明面上有至少两队精英弟子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暗地里还有没有蹲坑的暗哨,谁知道?”
他喘了口气,抓起楚清歌手边最后几根灵虫干塞进嘴里压惊,继续道:“这还只是外面的!里面呢?谁知道玄灵老头在自家书房里埋了多少触发式禁制?是踩错地砖会喷火,还是摸错书架会射箭?或者干脆有个什么‘自动擒拿阵’,进去就给你捆成粽子直接送到戒律堂门口?”
他越说越夸张,阿甲听得鳞片都炸起来了,小声嘀咕:“喷火……我不怕,我抗烧……但捆成粽子不好,行动不便。”
小朱朱也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钻进楚清歌的袖口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
赤羽冷哼一声,试图维持它神兽的威严,但尾巴尖那几根焦毛不自觉地抖了抖:“区区阵法,在本座的凤凰真火面前,皆是虚妄……”
“然后我们就会被烤熟,顺便给全宗门发个‘我们在此烧烤,快来抓’的信号。”楚清歌无情地打断了赤羽的“火攻论”,她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丹尊残魂都在里面笑得打跌。“季道友说的虽然夸张,但道理没错。硬闯肯定不行,我们得智取。”
“智取?怎么智取?”季无忧摊手,“难不成咱们大摇大摆走过去,跟守门弟子说:‘师兄辛苦了,我们进去借本小说看看?’”
“啾!不行!”小朱朱从袖子里探出头,“他们……凶!”
楚清歌没理会季无忧的插科打诨,她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洞府内的伙伴,最终落在了正努力想把磨牙棒啃出个花儿来的阿甲身上。
“阿甲,”楚清歌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你之前说,挖洞能进去?”
阿甲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把磨牙棒一扔,挺起胸膛,小爪子拍得砰砰响:“能!肯定能!没有我阿甲挖不通的土!石头也行!就是……就是费点牙口!”它炫耀般地咧开嘴,露出两排能啃金碎玉的大板牙。
季无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挖……挖地道?从这儿挖到主峰宗主书房底下?!我的穿山甲大爷,你知道那有多远吗?中间得穿过多少防护阵基?万一挖到灵脉或者什么封印节点,咱们可就真成宗门千古罪人了!而且,你怎么确定书房正下方就没禁制?说不定人家地下埋得雷比地上还多!”
阿甲被问住了,挠了挠头,梗着脖子坚持:“我……我小心点挖!感应!我能感应到危险!”
“感应?”季无忧翻了个白眼,“等你感应到,咱们估计已经在戒律堂喝茶了。”
“那……那让傻鸟放火烧!”阿甲气呼呼地指向赤羽。
赤羽羽毛瞬间炸开:“你说谁是傻鸟?!本座是尊贵的凤凰后裔!还有,放火是下下策!会把我们要找的‘证据’也一起烧成灰!”
洞府内再次陷入僵局。硬闯不行,挖洞风险太大,放火更是自毁长城。
楚清歌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些无眼祖师画像上划过。忽然,她指尖一顿,停留在画像背景那个古老的宗徽印记上。
“等等……”她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季道友,你刚才说,那个九转巡天阵,是开派祖师的手笔?”
“对啊,典籍里是这么吹的。”季无忧点头。
“那这个宗徽,”楚清歌指着那个像闭合眼睛又像扭曲符文的标记,“是初代宗徽,也在祖师画像上出现。如果阵法是祖师所布,那么……维系阵法的核心符文或者能量节点,会不会也沿用,或者残留着这个初代宗徽的力量印记?”
季无忧一愣,摸着下巴:“哎?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阵法运转千年,后代修补肯定有,但核心根基往往保留最初设定。如果能找到这个‘印记’节点,说不定……”
“说不定能找到阵法运转的规律,甚至……薄弱点!”楚清歌接话,语气带着兴奋。她看向小朱朱,“小朱朱,你对能量和印记最敏感,如果让你靠近阵法外围,你能感应到类似这个图案的能量波动吗?”她拿起那张画着宗徽的草纸。
小朱朱从袖子里完全钻出来,小脑袋凑近草纸,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虽然纸上没味道),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啾!能!宝贝……和这个像的,能量……我能找到!”
“好!”楚清歌一拍大腿,“第一步,外围侦察,由小朱朱负责,寻找阵法能量节点中可能存在的初代宗徽印记,摸清巡逻弟子的换岗规律。赤羽,你负责在空中策应,利用你的视野和速度,帮小朱朱避开视线,同时警戒更高空的可能探查。”
赤羽昂起头:“总算有点像样的任务了。包在本座身上。”
“那我呢?我呢?”阿甲急切地问。
“阿甲,你的任务最重要,也最危险。”楚清歌表情严肃,“你不能直接挖向书房。但是,我们需要一条在关键时刻,能够迅速远离主峰的逃生通道。你在靠近主峰外围,找一个隐蔽且地质稳定的地方,秘密挖掘一条备用通道,要足够长,足够隐蔽,出口最好在宗门护山大阵的边缘薄弱处。”
阿甲一听“最重要”,立刻把胸膛挺得更高:“交给我!保证挖得又快又好!谁也发现不了!”
“季道友,”楚清歌看向季无忧,“你对宗门各种杂闻轶事、人员关系最熟。麻烦你打听一下,最近宗主玄灵真人的行程安排,他什么时候会长时间离开书房?还有,书房日常的打扫、维护是由哪些弟子负责?有没有可能……嗯,借用一下他们的身份?”
季无忧眼睛一亮:“这个我在行!装成打听八卦的,保证把玄灵老头哪天便秘都给你问出来!借身份嘛……有点难度,但也不是完全没操作空间,得看运气。”
初步分工明确,虽然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至少有了一个清晰(且充满槽点)的行动框架。
楚清歌看着斗志昂扬(或自以为斗志昂扬)的伙伴们,深吸一口气。潜入宗主书房,无疑是火中取栗。但为了沈墨,为了那可能被掩盖的飞升真相,这险,必须冒。
“记住,”她郑重叮嘱,“一切以安全为上。宁可放弃,不可暴露。我们的行动,就叫……‘借光计划’!”
“借光?”众人(兽)疑惑。
楚清歌指了指头顶摇曳的“赤羽牌”光源,又指了指窗外朦胧的月色,狡黠一笑:“借祖师爷留下的‘光’(阵法印记),也借这夜色的‘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