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伟的蓝色解放货车停在县局停车场的证物区,车顶盖被掀开,技术队的小王戴着双层手套,指尖捏着根细铁丝,正顺着副驾驶座的缝隙探进去 —— 座椅滑轨积着层薄灰,铁丝碰到硬物时,传来轻微的 “咔嗒” 声。他屏住呼吸,慢慢将铁丝往外勾,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随着动作滑了出来,落在铺着白色证物布的托盘里。
“有东西!” 小王的声音带着兴奋,又刻意压得很低。陆野和孙建军立刻凑过去,只见托盘里的金属盖边缘微微变形,表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锈迹,内侧有圈细小的密封胶痕 —— 像极了医院常用的小型注射药剂瓶顶端的铝制密封盖。更关键的是,金属盖旁的证物布上,沾着一小撮几乎透明的白色粉末,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孙建军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伸手想碰,被小王立刻拦住:“孙队,不能直接接触!得先做静电吸附,再送实验室测成分!” 小王从工具箱里拿出防静电镊子和密封证物袋,镊子尖轻轻夹起金属盖,对着光线转了半圈:“边缘有挤压痕迹,像是被人故意捏扁后塞进去的,而且缝隙里的灰有翻动痕迹,应该是最近才掉进去的。”
白色粉末被装进专用的微量物证管时,管身贴着的标签立刻标注了 “货车副驾缝隙提取,疑似违禁品”。孙建军盯着证物管,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立刻送市局实验室,走应急通道!优先测成分,是不是毒品,是什么类型的毒品,越快出结果越好!” 小王抱着证物箱往外跑时,孙建军又补了句,“顺便让技术队再查一遍货车,座椅、脚垫、货厢夹层,哪怕拆了也要查!”
货车拆解的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技术队员把副驾驶座整个卸下来,脚垫剪开,货厢的木板也撬开了几道缝,却没再找到第二枚金属盖,更没有发现毒品的踪迹。“像是只带了少量样品,或者只是在车里交易过一次。” 陆野蹲在货厢里,指尖蹭过木板上的划痕,“李宏伟欠赌债,赵志强是逃犯,两人都缺钱 —— 如果是毒品交易,赵志强说不定是想靠这个翻本,李宏伟则是想赚快钱还赌债。”
与此同时,王组长带着小吴去了城西 “刘记粘豆包” 附近的杂货店。店主老陈正趴在柜台上算账,听见 “找买粘豆包又买酒的男人”,立刻抬起头:“有印象!大概八九天前的晚上,天刚黑,一个穿旧黑外套的男的来买酒,要了瓶‘清河大曲’—— 那酒要八十多块,不是普通人常喝的。他还拎着个塑料袋,露着‘刘记’的绳结,应该是刚买的粘豆包。”
“他买完酒去哪了?” 王组长追问,从口袋里掏出赵志强的照片。老陈眯着眼看了半天,点头道:“就是他!当时他还笑着跟我说‘今晚喝两杯’,然后就往河边走了 —— 顺着巷子直走,就能到清河西岸的老码头,那地方晚上没路灯,少有人去。”
这个信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法医刘敏的检测报告里,赵志强胃里的高档白酒成分与 “清河大曲” 完全吻合;而老码头正是清河上游,离赵志强溺亡的地点不到两公里。“他带着粘豆包和酒,去河边见谁?” 陆野在案情板上画了条线,从杂货店连到老码头,再到浮尸发现地,“刀疤男?还是李宏伟?如果是‘最后的晚餐’,为什么会在河边?”
傍晚时分,市局实验室传来初步检测结果:白色粉末是甲基苯丙胺(冰毒),纯度不低;金属盖确实是 10ml 规格注射药剂瓶的密封盖,内侧残留的胶痕里,检测出与粉末一致的毒品成分。“确定涉毒了。” 周队拿着检测报告,指节捏得发白,“赵志强很可能是想通过卖毒品赚钱,联系了李宏伟帮忙找买家,或者两人合伙做这生意 —— 后来因为分赃、或者怕被揭发,起了冲突,有人下了杀手。”
孙建军立刻安排人去查清河西岸老码头的监控 —— 虽然没路灯,但附近工厂的监控能拍到码头入口。画面里,八九天前的晚上七点半,赵志强拎着酒和粘豆包走进码头;十分钟后,一个穿黑色夹克、左脸有刀疤的男人也走了进去;两人在码头的石阶上坐了大概半小时,然后刀疤男先离开,赵志强则留在原地,直到八点二十多分才起身往河边深处走。
“刀疤男才是关键!” 陆野指着监控里的刀疤男,“他跟赵志强一起喝酒,很可能就是最后见赵志强的人;而李宏伟则负责运输毒品,后来可能被刀疤男灭口,或者因为害怕跑了。”
夜色再次笼罩县城,清河西岸的老码头静得只剩下水流声。技术队的人还在码头附近勘查,希望找到酒瓶子、粘豆包包装纸之类的物证;陆野和孙建军则盯着刀疤男的监控截图,试图通过模糊的轮廓比对前科人员数据库。
那个变形的金属盖和微量粉末,像一把钥匙,不仅打开了案件涉毒的新方向,也把赵志强的死、李宏伟的失踪和刀疤男紧紧拴在了一起 —— 而解开这一切的关键,就藏在老码头那晚的半小时里,藏在还未找到的刀疤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