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击小队对长青林场旧址及周边区域进行了严密搜查,但并未发现石根生的踪影。那个老护林员如同鬼魅般,再次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不过,找到了他的巢穴,并且起获了制作凶器的工具和物资,这已经是案件侦破以来的最大突破。那本泛黄的笔记本,更是可能成为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
笔记本被小心地带回龙州市局,由技术部门进行预处理(防止霉变、消毒等)后,送到了陆野的桌上。
陆野戴上白手套,在周婷、老陈等人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翻开了这本承载着罪恶与秘密的日记。
日记并非每日都记,断断续续,时间跨度很大,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最近的则在几个月前。字迹歪歪扭扭,有很多错别字和拼音代替,但勉强可以辨认。内容大多是他独自在山林中生活的琐碎记录,打到了什么猎物,采到了什么药材,天气如何等等,充满了对现代社会的疏离和对山林生活的偏执依赖。
然而,随着翻阅的深入,一些令人不安的内容开始浮现。
大约在五年前的一篇日记里,他写道:
“……又看到那些城里人来山里了,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吵吵嚷嚷,乱扔垃圾……他们根本不尊重大山,不尊重山神……他们把这里当成了游乐园……该死……”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外来登山客、旅游者的厌恶和憎恨。
三年前的一篇:
“……今天看到几个人在‘圣泉’那里洗脚!还在水里撒尿!玷污!这是玷污!山神会发怒的!……要不是他们人多,我……”
“圣泉”?专案组立刻在地图上寻找,发现在龙岭深处,确实有一个被当地一些老人称为“圣泉”的小水潭,传说有治病功效,但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很少了。
最近的记录,大概从一年前开始,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偏激和充满戾气。
“……垃圾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多……大山在哭泣……他们忘了本,忘了是谁养育了他们……需要清洗……需要让山神息怒……”
“……雾起来了,好时候……只有在雾里,大山才是原来的样子……那些讨厌的苍蝇也看不见了……”
直到看到了大约三个月前的一篇日记,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决定了。就用祖先的方式。弓箭,是山神赐予的武器……那个符号,老巴代说过,能沟通神灵,执行审判……第一个,就选那个在鹰嘴岩乱刻乱画的家伙……他该死……”
日记的内容,清晰地勾勒出石根生从一个孤僻的护林员,逐渐演变为一个以“守护大山”、“执行山神审判”为名,对登山客进行无差别谋杀的变态杀手的心路历程。他将现代化的登山者视为玷污圣山的“苍蝇”,将起雾的天气视为最佳的“清洗”时机,用他理解的古老仪式(弓箭、符号)来实施他扭曲的“审判”!
“疯子……真是个疯子……”老陈看着日记上的内容,感到一阵恶寒。
周婷分析道:“他的动机是基于对环境变迁(旅游开发)的极端不适和心理扭曲,混合了对某些失传民俗的片面理解,形成了一套自洽的杀人逻辑。他把自己当成了山林的守护者和审判者。”
“第二个受害者孙倩呢?日记里提到没有?”陆野问。
技术民警快速翻阅后面的记录,很快找到了:“在这里……大概一个月前……‘看到一个女娃子,一个人往一线天那边去了……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个正经爬山的样子……估计又是来污染圣山的……标记她了……’”
他果然是有选择性的!并非完全随机!他会在平时观察登山者,将那些他认为“不尊重”山林的人标记为目标,然后在起雾天气进行猎杀!
“必须尽快抓到他!”陆野合上日记,语气斩钉截铁,“他现在已经彻底疯狂,而且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规律。他知道我们发现了他的巢穴,很可能不会回去了。他现在就像一头受惊的野兽,可能躲在龙岭的任何一个角落,也可能……会继续他的‘狩猎’!”
他的话音刚落,指挥中心的电话再次急促地响了起来。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一紧。
值班民警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陆……陆局……龙岭景区紧急报告……有三名大学生登山者……在……在黑龙潭附近……与后方同学失联……已经超过四个小时……那边……那边现在起大雾了!”
黑龙潭!又一个龙岭深处的危险区域!
失联!起雾!
石根生的阴影,如同这浓得化不开的山雾,再次笼罩下来。而且这一次,他可能盯上了不止一个目标!
“搜救队!立刻组织搜救队进山!通知所有在龙岭搜索的警力,向黑龙潭区域靠拢!重点搜寻石根生的踪迹!”陆野的声音如同结了冰,“告诉他,我们没时间跟他玩捉迷藏了!必须在他再次动手之前,找到那些学生,抓住他!”
一场与时间赛跑、与迷雾争命的救援和抓捕行动,在龙岭的险峰深谷间,紧急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