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清道夫之网
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在空旷的走廊中有节奏地逼近。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声如同毒蛇的嘶叫，刺激着耳膜。陈序将林晚母女死死按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用残破的家具遮挡，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
他的精神触须如同最纤细的蛛丝，悄然探出房间，感知着外面的情况。
至少一个小队，六人。装备精良的轻型动力外骨骼，步伐沉稳协调，是清道夫标准的侦查猎杀单元。他们正在逐一检查走廊两侧的房间，效率极高，没有任何死角。
不能待在这里。这个房间没有任何退路，一旦被发现，就是瓮中捉鳖。
陈序的目光快速扫过房间。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但门外就是走廊。他的视线落在天花板上——一个老旧的通风口格栅，锈迹斑斑，但或许可以通往夹层。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门把手被转动。
没有时间了！
陈序猛地跃起，骨刃闪电般刺入通风口边缘，用力一撬！
“咔嚓！”格栅连同一片石膏板应声脱落！
“有动静！在里面！”门外传来厉喝和枪械上膛的声音！
陈序一手一个，抓住林晚母女，用尽全力将她们塞进通风口！自己也如同游鱼般钻了进去！几乎在同时，房门被暴力踹开，几道炽热的光束射入，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打得碎屑纷飞！
“目标进入通风管道！追！”
通风管道内狭窄、黑暗，布满灰尘和蛛网。陈序用身体顶着林晚母女向前快速爬行。身后传来清道夫士兵钻入管道的摩擦声，以及冷酷的汇报声：“目标携带两名非战斗人员，移动速度受限。请求封锁b1层东区所有通风系统节点。”
“请求批准。净化协议启动，授权使用神经毒气。”冰冷的指令从通讯器中传来。
神经毒气！陈序眼神一寒。清道夫为了清除目标，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误伤或者造成永久性环境破坏。
他必须更快！
管道前方出现一个三岔口。凭借对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陈序选择了向上倾斜、气流相对新鲜的一条。爬行了数十米后，前方出现一个出口，外面似乎是一个设备间。
他踹开格栅，三人滚落而出。设备间里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和备用灯具，相对安全，但显然不是久留之地。
“他们……他们会放毒……”林晚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陈序没有理会，他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外面没有脚步声，但一种极细微的、带着甜腥气的嘶嘶声正从通风口弥漫进来。毒气已经开始灌注！
他猛地拉开一条门缝向外观察。门外是一条后勤通道，空无一人，但远处的通风口正喷出淡绿色的雾气。雾气扩散极快。
必须找到防毒面具或者离开毒气范围！
他的目光锁定在通道尽头一扇标有“应急物资”的金属门上。赌一把！
“跟我冲！”他低喝一声，拉开门，率先冲入通道！林晚母女咬牙跟上。
三人沿着通道狂奔！淡绿色的毒雾如同有生命的触手，从后方和两侧的通风口蔓延出来，紧追不舍！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甜得发腻、却让人头晕目眩的气味。
林晚吸入了一口，顿时剧烈咳嗽起来，脚步踉跄。女孩更是小脸发青，呼吸困难。
陈序眉头紧锁，速度骤减。这样下去，她们撑不到物资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涌来的毒雾。源核运转，他双手虚按，试图操控周围的气流，形成一道屏障阻挡毒雾。但毒气无孔不入，效果甚微。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那个银色箱子再次传来异动！箱体微微发热，表面那些复杂的纹路亮起柔和的白光。一股清凉的、带着净化效果的能量波动扩散开来，将靠近的淡绿色毒气中和、驱散，在三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两米的安全区域！
这箱子……竟然还有净化功能？
陈序来不及细想，趁着这个机会，拉起几乎虚脱的林晚母女，加速冲到了应急物资门前。门是电子锁，但显然已经断电。陈序骨刃插入门缝，暴力撬开！
物资间里堆放着一些消防器材、工具箱，以及……一排挂在墙上的旧式防毒面具！
陈序迅速取下三个面具，递给林晚母女，自己也戴上一个。面具的过滤器可能已经部分失效，但总比没有好。
戴上面具后，箱子的净化光晕也悄然收敛。显然它也有某种节能机制。
门外，毒雾已经弥漫了整个通道。透过面具的镜片，视野里一片诡异的绿色。
“不能原路返回了。”陈序透过面具，声音沉闷。清道夫肯定封锁了所有常规出口。
他的目光落在物资间另一侧的一个大型通风管道检修口上。这个管道似乎比之前的更粗大，可能是主通风管。
“从这里走。”他撬开检修口，里面是垂直向上的管道，有供攀爬的梯子。上方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处。
这是唯一的生路。
他让林晚母女先上，自己在下面警戒。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听到通道另一端传来沉重的、不同于普通清道夫士兵的脚步声，以及某种大型设备拖拽的声音。
“热感扫描显示，目标在应急物资间内。准备破门。”一个更加冰冷、带着金属摩擦音的声音响起。
重装单位！清道夫出动大家伙了！
陈序不再犹豫，迅速爬上梯子，并将检修口从内部卡死。虽然挡不住重火力，但能拖延几秒。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上方极远处似乎有一点微光。梯子锈蚀严重，攀爬必须格外小心。下方很快传来剧烈的撞击声和爆炸声！清道夫开始强攻物资间！
爬了大约五层楼的高度，上方出现了光亮和一个出口。陈序推开格栅，探出头。
外面是一个宽阔的屋顶平台。狂风呼啸，吹散了残留的毒气。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但久违的自然光依旧刺眼。远处，是连绵起伏的、破败不堪的摩天大楼剪影，如同巨兽的骨骸。
他们竟然直接来到了地面层！或者说，是某栋大型建筑的天台。
暂时安全了。但陈序的心没有丝毫放松。清道夫绝不会轻易放弃。而且，地面世界，远比地下迷宫更加危险和复杂。
他帮助林晚母女爬上天台。三人躲在巨大的通风井后面，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尽管其中依旧混杂着辐射尘和硝烟的味道。
陈序摘下防毒面具，望向远方那片死亡都市。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银色箱子，和身边的这对母女，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第三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