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貌恐怕来历不浅,要好好以礼相待才行。
璃溪烟收回目光,笑容愈发温和:“姑娘生得这般灵气,难怪念柔会把你当亲姐妹待。昨日只在书信里看到念柔公主提到过,今日一见,果然是位妙人,不知妹妹是那位大人家的小姐啊。”
苏念柔怕陆晚星怯场,笑着帮她撑腰:“晚星可是大哥身边可心的侍女,又是苏国的功臣。是我好不容易把她从鸿霄殿拐来的呢。”
听到侍女两字,璃溪烟心中呼出一口气,原来只是普通的侍女啊,还以为是来历不浅的别国公主,这副样貌难怪会把大殿下勾住呢,可惜她只是最低等的侍女。
虽然公主抬举她互称姐妹,可这位十三公主脾气最是傲娇,哪天不开心便一脚把她踢开。
璃溪烟脸上的笑意不变,指尖却悄悄松开了些,语气里的热络淡了几分,只对着陆晚星温和点头。
“原来是大殿下身边的姑娘,瞧着倒是比寻常侍女雅致许多,想来大殿下也是极看重你的。”
陆晚星听出她语气里的微妙变化,却没放在心上,只淡淡笑着应道。
“郡主过誉了,我不过是在大殿下身边做事,念柔公主待我极好,带着我见识些新鲜景致。”
苏念柔没察觉两人间的暗流,只顾着拉着陆晚星往花园走,一边走一边念叨。
“别管这些啦,溪烟你快带我们去看那‘翡翠霜’,我昨天就盼着看呢!”
璃溪烟顺着她的话岔开话题,引着两人往水榭方向走,只是脚步慢了些,目光偶尔扫过陆晚星的发间。
那支珍珠缠枝簪一看就是上等货色,寻常侍女哪能戴这样的首饰?她到底哪里得到公主的青睐?竟有这般的好运。
越想,璃溪烟越觉得内心不适,她与公主的关系何时比她还好了?璃溪烟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脚步又慢了半分,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寻常侍女别说戴这样成色的珍珠簪,就连见都未必见过,这姑娘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居然还能穿戴如此贵重的首饰衣裙,和这些世家小姐谈言欢笑。
她强压下心头的不快,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
三人走到花园中央。几株翡翠霜亭亭玉立在木栏内,碧色的花瓣泛着莹润的光泽,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霜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苏念柔看得眼睛发亮,忍不住凑到木栏边,小声感叹:“这颜色也太特别了,比画本上画的还好看!晚星你快来看,这花瓣摸起来肯定很软!”
陆晚星笑着走上前,刚想说话,就见璃溪烟忽然上前一步,看似无意地挡在了她和木栏之间,手里的团扇轻轻拂过花瓣,语气带着亲昵。
“念柔公主若要是喜欢,等赏花宴结束,我让人挖两株送到你殿里去,不过这花娇贵,得让花匠跟着去教你怎么养才行。”
“好啊,本公主喜欢这花。”
苏念柔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注意到璃溪烟压根没提给陆晚星送花的事。
陆晚星心里明镜似的,却没点破,耸了耸肩毫无在意。
可璃溪烟有意的温声笑道:“念柔公主身边有的是人手照料,倒也不怕麻烦,晚星妹妹恐怕没时间照料这种娇贵的花朵呢。”
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你一个侍女,就算喜欢,也没资格让人为你费心照料这样的珍品。
陆晚星淡淡一笑,没再接话,只转头去看念柔周围的花朵,懒得跟她计较。
苏念柔终于察觉到璃溪烟的语气有些带刺,充满笑意的双眼恢复自然,明显就要开口回怼,被陆晚星笑着挽起手臂走向远处的木栏前。
陆晚星小声在一旁说道:“哎呀,念柔看看这朵,真好看。”
苏念柔眉头微微蹙着,显然还在为璃溪烟刚才的话不痛快。
“晚星,你拦着我干嘛,璃溪烟那话明摆着暗讽你的身份当我听不出来?以前怎么不知道她是个势利眼,不就是株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让宫里的花匠给你种十盆八盆的,比她这翡翠霜还好看!”
陆晚星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指尖拂过花栏里一朵淡粉色的雏菊,语气轻松。
“好啦,别气啦。她愿意送你是她的心意,我本就对养花没什么兴趣,有没有都一样。咱们今天是来赏花的,别因为这点小事扫了兴。”
她说着,摘下一朵小巧的粉牡丹,轻轻别在苏念柔的发间,眼底满是笑意:“你看,这朵花配你今天的粉裙子多好看,比那翡翠霜还衬你呢。”
苏念柔被她哄得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牡丹,气也消了大半。
“你倒是大方,换做本公主可忍不了。行,听你的,我不跟她计较,咱们去那边看看,我刚才好像看到有紫色的紫薇花,你戴肯定也好看。”
陆晚星点头,心里暗暗吐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场面在书中古代世家女子也正常,她们都比较在意身份,璃溪烟愿意嘴几句就嘴,只要别惹自己做什么事可以当她在放屁。
两人说说笑笑地往另一边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璃溪烟的小动作。
璃溪烟看着她们的背影,眼底冷意更甚,转头对身边一位穿宝蓝色襦裙的小姐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很低。
“燕雪妹妹瞧见没?不过是个侍女,倒把念柔公主哄得团团转,连名贵的珍珠簪都戴在头上,真是僭越。”
身穿宝蓝色襦裙的燕雪打量着远处的陆晚星,原以为她是身份尊贵的小姐,原来是个侍女,还好自己没上去巴结。
燕雪知道她的身份后,她看陆晚星和公主的关系亲昵,越看她越不顺眼。
她走到其他几位世家小姐面前手指捏着花瓣轻声私语着。
“你们知道吗?那个跟在念柔公主身边的姑娘,根本不是什么贵女,就是大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女!”
“侍女?”
一位穿鹅黄襦裙的小姐眼睛一挑,语气里满是不屑。
“瞧着穿得光鲜,原来是借着主子的势头装体面呢!你看她头上那支珍珠簪,成色多好,哪是一个侍女该戴的?”
另一位穿青裙的小姐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刚才咱们还跟公主和她打招呼呢,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没想到竟是个伺候人的。
“念柔公主也是,怎么跟这种身份的人走这么近,传出去多掉价。”
议论声像蒲公英的种子,顺着风在花园里散开。
不少原本在赏花的小姐都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远处的陆晚星,有好奇,有轻视,更多的是嫉妒——
她们出身世家,却未必能戴得上那样的珍贵的簪子,一个侍女竟能如此风光,怎能不让人心里失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