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舒礼斜睨了她一眼,尽管嘴角有些忍不住上扬,还是装作严肃地训斥:“在背后说人闲话,可不是什么好品行。”
连撑船的老汉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望着青鲤说道:“我说老哥,年轻人爱幻想,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感兴趣,这很正常。
你年纪一大把了,怎么也跟着起哄?”
青鲤神色平静,语气不疾不徐:“你们真不信这世上真有神灵?”
“信啊,当然信!”老船夫立刻回应。
他手指一抬,指向面前流淌的河面:“当年青城河的河神现身时,我亲眼见过!我家每年都要来这边祭拜呢。”
当初青鲤来到这里时,显现的是真身——一条身长数丈的巨鲤。
听罢,老船夫一脸认真地对青鲤说:“我说老哥,别的地方倒也罢了,这里是青城河,你在这儿拿河神说笑,就不怕惹恼了祂?”
青鲤微微一笑,语气不紧不慢:“不会的,祂不会生气。”
“啊?”一旁的绿珠嘟着嘴,半信半疑,“我可听说神仙都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凡人要是得罪了他们,可是要遭报应的。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青鲤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因为我,就是这清水河的河神。”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瞪大了双眼。
话音刚落,青鲤便从船头一跃而下。
月光洒在水面,青袍老者在空中化作一条十几米长的巨鲤,轰然入水。
夜风轻轻吹过,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船上三人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一个个愣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苏荃骑着纸马,一路慢行,终于在一处岔路口前看到了一块斑驳的石碑。
碑上刻着三个字:十里镇。
她收起纸马,缓步走向镇子,准备找点补给和新的地图。
这个年代,最麻烦的就是没有导航之类的东西,就连一份完整的地图都极其稀少。
那些记录详尽的地理图册,都被藏在官府或世家手中,想买一张,都得花大价钱。
所以苏荃一路上都在四处搜集,只为不偏离既定方向。
没走多久,前方就出现了一间老旧的木屋。
此时夜已深,屋内却传来一阵阵打斗声。
苏荃眉头微蹙,透过阴阳眼望去,只见黑气在屋中翻腾,显是有邪物藏身其中。
她上前几步,轻轻一指,门上的铁锁应声而碎。
木门缓缓推开。
屋内,一个胖汉正灵活地在屋中闪躲,身后跟着一具身穿官服、面容干瘪、浑身落满灰尘的僵尸。
那僵尸动作迅捷,几乎每次都能追上胖子。
胖汉只得不断回身迎战,稍有迟疑便会被扑上狠狠揍一顿。
门一开,他立刻露出欣喜之色,朝门口狂奔而来,嘴里大喊:“快逃啊!死人活了!”
僵尸紧随其后。
但苏荃依旧背着手站在门口,仿佛没听见似的。
胖子急了,路过苏荃身边时伸手想拉她一把。
然而僵尸也在此刻扑出,他只能仓促闪避,边躲边嘟囔:“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愣在这不动……”
下一秒,他的嘴张得更大了。
只见那僵尸刚扑过来,苏荃右手一挥,一张符咒已然出现在手中,轻轻一贴,正中僵尸额头。
僵尸顿时僵在原地,如同时间凝固。
与此同时,镇子深处,一处富丽堂皇的庭院内。
一位身穿道袍、头顶光秃、眉心画着太极图的道士猛然倒飞而出,重重撞塌了一面墙。
他身前的八卦法坛也轰然炸裂,碎片四溅。
“哎哟!”一个戴着眼镜、一身师爷打扮的瘦子赶紧跑过去,扶起从尘土中爬起的胖道士:“钱道长,出什么事了?”
这道士名叫钱开,果然应了名字——见钱眼开。
只要银子给够,什么活儿都接。
“呸!”
钱开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嘴里吐出一口尘土,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安:“那小子背后有人暗中相助!”
“有人相助?”
师爷皱着眉头问:“难道是您的那位徐师弟?”
那个被僵尸紧追不舍的胖子,是镇上的马车夫,专门给谭老爷驾车。
而谭老爷呢,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常常偷偷去他家中,和他老婆幽会。
可这次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被那胖子无意中撞见了。
虽然没有当场抓包,但谭老爷还是被吓得不轻。
眼下他正准备竞选十里镇的镇长,正是关键时刻,万万不能出什么丑闻。
于是他一咬牙,便花钱请来了钱开做法,想除掉那个多嘴的胖子。
可钱开有个师弟,名叫徐真。
徐真为人正直,坚决反对这种伤天害理的事,结果师兄弟因此反目,形同陌路。
“不太像。”
钱开低声自语,“刚才那股力量太强了,一下就破了我的术法。
我那师弟,本事没这么高。”
“您说什么?”师爷没听清楚,追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
钱开摆摆手,“今晚出了点意外,那小子运气好躲过一劫。
你告诉谭老爷,既然收了他的银子,这事我一定会尽快办妥。”
师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行吧。”
与此同时——
那间破旧木屋前。
僵尸额头被贴上镇尸符,僵直地站在原地不动。
胖子小心地上前,轻轻推了推,确认它真的不能动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他壮起胆子,冲着僵尸猛捶几下,边打边骂:“让你追我!让你追我!”
一旁的苏荃瞥了他一眼,又望了望屋里:“这位兄台,你家里怎么放着一具尸体?”
胖子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问:“请问您是?”
“茅山道士,苏荃。”
“茅山道士?”胖子看着那张符,一脸惊叹,“以前我根本不信这些,现在我信了!”
“对了,我叫张大胆,这地方不是我家,是马家祠堂,专门停尸用的。”
苏荃打量着他:“大半夜的,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说罢,他迈步走进祠堂查看。
张大胆连忙跟上:“就是跟人打了个赌,只要能在祠堂里过一夜,人家就得赔我十两银子。”
这年头,市面上流通的货币五花八门,有银元、银两、金子,也有各地大家族自印的银票,十分混乱。
“那就怪你自己撞上邪门了。”苏荃淡淡地说。
“呃……”被训了一句,张大胆一时语塞,只得挠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