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情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我想答应她,想拥有她的渴望略大于太阳耀斑和日珥。
可是我在情感上的纠结,好比追逐太阳的飞鸟。我崇尚光明,爱慕太阳,于是我不停的扇动着翅膀,想要飞到她的身边,可我又害怕离得太近会遮挡她的光芒,所以悄悄跟在她身后,感知到她从未熄灭,我也就心满意足。
有一次太阳停止了运转的脚步,我也停了下来,我以为她只是累了,那是暂歇的滞留。直到一阵阵风把我们距离吹的好近,我的羽毛第一次沾染她的灼热,我看穿她蕴含在锋芒里明眸中的等待。
然而,我犹豫了。
太阳终究是太阳,飞鸟终究是飞鸟,不会因为逃出笼子而拥有整片光明,羽毛也不会因为火红的呼吸而灿烂。我拼命拉扯,云朵缠绕我的脚踝。
我说:“我比你小,虽然不知道小多少,但我还是比你小。而且我还没上大学,我也不一定能上好大学。等我需要很长的时间。”
叶灼华不在乎的说:“再长我也等,我仔细想过,等你高考结束来湖北上大学,我就可以每天见面。等你毕业,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工作,你也不用担心就业问题。跟我在一起,你的前途是光明的,我绝不会让你陷入黑暗。”
这份承诺宛如蜜糖,鲜少有人能够抗拒来自一位美貌与财富兼备女性的橄榄枝。然而,真正的爱恋不应沦为交易,更非一方的无私献祭。
仿佛洞悉了我的顾虑,她紧握我的手,轻声细语:“你以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救赎你,其实不是。那天我在饭店参加前男友的订婚,我何尝不是置身于黑暗之中,而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我选择救你,不是因为我可怜你,更不是因为我要行善积德。我选择救你,是因为我潜意识里想救我自己。你没让我失望,你铤而走险出面保护我,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你会为了一个布偶打破禁锢的玻璃。和你相处的那段时光我感觉我渐渐的淡忘了过去。我们是相互救赎,姜言,从来不是我单方面付出。”
“可是就算没有我,你也会遇到另一个人。”
“如果没有我,难道你就不会遇到另一个人吗?” 她的质问使我一时语塞。
叶灼华继而深情款款:“正因为我们在最恰好的时刻相遇,我才紧紧握住你的手。请别松开,别让我迷失。”
我陷入了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漂亮女人的挚情宛如一杯掺杂甘甜与酸涩的酒,令从未酣畅淋漓的我酩酊烂醉。茫然若迷,我多么希望自己永远沉醉下去,把这杯酒当作是通往极乐的船票,从此乐此不疲。
但为何?我总是听见背后有一双淅淅沥沥的脚步,来回徘徊在门口。与此同时,杯中酒水映出一个身着无袖白衬衫的虚弱的女孩,她抬起眸像是告别一样注视着我,没有血色的嘴唇轻开轻闭,发出无声的言语。
“请记住,你要寻找的燃烧。”这是我从她口中读出的唇语。
我要寻找的燃烧……
魏语曾经告诉我,自由之地的玫瑰生长于火焰之上,我便认为,那里存在非同寻常的燃烧。但我心中挂念的燃烧究竟是什么?我自己也没搞明白,正如同这趟旅程,我似乎什么也没搞懂。
我问叶灼华:“那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寻找自由之地吗?”
叶灼华略显茫然,轻声回应:“你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客观的东西,有何必要呢。”
“所以我白跑了?”
“不是啊,”叶灼华微微一笑,“至少你遇到了我。”
我:“……如果我还是想去呢?”
她纳罕的瞪大眼睛,沉思许久,缓缓开口:“你这一路上除了我还收获了什么?把自己弄的身无分文,打工维持生计,我不忍心你继续受苦。我希望你留下来陪我,等开学你再回家。”
她不建议我继续前行,所以我要中途放弃吗?我该怎么跟魏语说,她会怎么看我?
叶灼华深知我是个固执的人,没有逼迫我现在做出决定,而是轻轻放开我的手,语气温柔的对我说:“回去好好想想,我希望你现实一点,务实一点,关注生活,关心家人。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会等你,不管你怎么选,我都会尊重你。”
我:“……嗯……”
……
……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向现实妥协还是一意孤行?
生活在笼子里,我有充足的食物和饮水,像正常的鸟类一样,生活、死亡;冲出牢笼,我便无拘无束,不稳定,但我能死在天空之中。
到了,帐篷里灯还亮着,可我远远望见魏语正盘膝坐于车顶,背对着我,仰望那轮并不圆满的明月。
“大半夜的,想什么心思呢?”我无所事事的走过去搭话。
魏语并未回头,唇齿间似乎含着棒棒糖,良久,才以低沉的嗓音回应:“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出发了。”
惊诧之余,我问:“这么早就出发?”
魏语从口里取出只剩一个小颗粒的棒棒糖,低头声音沉抑:“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关切地询问:“你这是遇到啥不开心了,拆箱子被老板骂了?”
“我今天就没去工作。”
“什么!”我震惊,“那……你去哪了?我今天醒来都没看到你人。”
魏语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月光如水,映照着她孤寂的身影。,点缀出少许颓靡。
我很少见她这么失落,以前她哪怕不开心,也会装腔作势整出令我苦笑不得的行为艺术。可现在的她安静的不像她,更像是以前班里那个对人爱搭不理、孤傲不群的魏语。
许久,她的口腔里传出粉碎的声音,最后一点糖块被她磨得碎骨。她把单薄的糖棍远远的抛到帐篷附近的杂草堆里。
里内的暖光正翻越的爬出来寻觅,糖棍与光的距离不过两英尺,却照不到一点明亮。丛生的杂草遮拦中间,很没有道理。我便期待一场小风,吹的草木晃动,摇荡出一个缝隙,好让温暖落在它身上,驱散无爱可期的稀落。
可惜今晚没有风……
就在这样的静默中,魏语缓缓转过头来,目光与我相遇。
她的眼眶已泛起湿润,表情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嘴唇紧抿,竭力克制,艰难的挤出裹挟哽咽的话:“奔驰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比我的奥迪好很多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