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老张包子铺蒸腾的热气在寒夜里氤氲成一片暖雾。奴隶们蹲坐在长凳上,捧着油汪汪的肉包子狼吞虎咽,有几个年轻的后生甚至舍不得立刻吃完,把半个包子珍重地揣进怀里。当他们抬头望向我们时,浑浊的眼珠里竟泛着罕见的亮光——那是被当做人看待时,才会有的神采。
仓库后院里,三人围在一张小木桌。赵爷爷,事情都办妥了。我压低声音道,今日上午我催完货后,打发走了车夫,乔装打扮,用神识,扫了一下,确定甩掉了跟踪,就去城北的城墙看了看,观察城墙上的防守情况,寻找薄弱处、花重金打探城楼换防时间。赵爷爷眯起眼睛,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我蘸着茶水在桌上画出城北城墙的轮廓:西段箭楼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寅时三刻会有半刻钟的空档。手指在某处轻轻一点,这里墙砖风化严重,守军也最松懈。城外三十里处,我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纸,上面是炭笔勾勒的简图,“我租了户独院,主人是个年老,家里就剩他一人在家。我今天还发现城南楼上的站岗士兵多了许多,我们三人相视一笑。”
赵爷爷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粗纸,展开给我们看。他粗糙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抚过,炭笔勾勒的线条在油灯下显得格外清晰。看这里。老人低声道,指尖点在一处不起眼的标记上。炭笔的痕迹歪歪扭扭,却勾勒出一条隐秘的路线——从我们所在的仓库后院开始,穿过几处荒废的民宅,沿着干涸的水渠蜿蜒向北,最终到达城北城下。赵爷爷在租下这些仓库前,早已将整个城南仓库区摸了个透。也难为他老人家一天时间就跑了那么多路,租了这片有隐秘小道路线的仓库。赵爷爷为我们说明逃跑路线后,说到“今晚午夜开始行动。”
秦凌踏着月色回到仓库区,斗篷上还沾着冰霜。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正在列队的奴隶们,声音如刀锋般划破寒夜:十人一队,轮班巡视。若少了一粒米——腰间短刀地出鞘半寸,就拿你们的骨头来填。这里有大量的粮食,不可不防,流民、小偷来偷。还有做给哪些盯着这里的眼线看。奴隶们立刻分成十组,每组都配了火把与铜锣。当秦凌推开存放肉类的三号库时,扑面而来的不是预料中的血腥气,而是一股刺骨的寒意。月光透过气窗,照在一排排冻得发白的肉块上,表面已经结出细密的冰晶。他伸手按在最大的半扇猪肉上,指尖传来的寒意冷得打了个哆嗦。真天可够冷的...秦凌嘟囔道。
午夜的钟声刚刚敲过,仓库区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一道瘦小的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檐,在月光被乌云遮蔽的瞬间,轻盈地落在了三号仓库的墙上的通风窗上。那身影穿着夜行衣,它几乎与漆黑夜色融为一体。黑影无声地钻进透气窗前,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一推——窗扇竟毫无声息地打开了,显然早就被人动过手脚。里面的锁扣根本没有锁。
瘦小的夜行者很快就到达地面,随着他手指微动,戒面上刻着的符文逐一亮起,如同苏醒的星辰。令人瞠目的一幕发生了:堆积如山的粮袋开始微微颤动,继而化作道道流光被吸入那小小的戒指中。肉块、米袋、油桶……仓库里的物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戒指却始终如常,仿佛里面藏着无底深渊,很快这个仓库的东西被收拾完,他又朝下一个仓库而去,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仓库里面的东西都被收完。瘦小的黑影如鬼魅般掠向仓库后院,身形在月光下几乎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就在他即将钻入那条隐秘小道时,从黑影处,有两个高个子大汉,也穿着夜行衣,迎面出来拦着了,挡住瘦小身影的去路。如果他们不主动出来,两个人穿着夜行衣躲在漆黑的树丛中,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