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番打听,我终于在谷边一间低矮的木房里找到了那对姐弟。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昏暗却整洁。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端着半碗稀粥,一勺一勺喂给靠在床头的奶奶。老人家的脸上已有了血色,不再像初见时那般苍白如纸。角落里,老爷爷拄着新做的拐杖,正把几味草药仔细分拣。听到动静,他颤巍巍地转过身来,浑浊的双眼在看到我时突然亮了起来。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小男孩提着半桶清水,小脸涨得通红地跨过门槛。大哥哥!小女孩惊喜地叫出声,手里的粥碗差点打翻。她慌忙放下碗,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破旧的衣角被她无意识地揉搓着。我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爷爷奶奶好些了吗?好多了!她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奶奶现在一顿能喝一整碗粥呢!爷爷的腿也能下地走动了。我轻轻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这时小男孩放下水桶,怯生生地蹭到我身边,偷偷拽了拽我的衣角。老奶奶颤颤巍巍地想要撑起身子,枯瘦的手紧紧攥着被角,声音哽咽道:恩人哪,老婆子这条命...我连忙上前扶住她单薄的肩膀,轻声道:奶奶您快躺好,养病要紧。咚的一声闷响,老爷爷已经跪在了地上,布满老茧的双手撑着地面就要磕头。我心头一紧,赶紧给秦逸使了个眼色。这小子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老人家搀了起来:老爷子您这是折我们的寿啊!我转头看向小女孩,她正用袖子偷偷抹眼泪。我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在这里还习惯吗?
小女孩重重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谷里的叔叔婶婶都可好了!发粮食的时候都不让我们去排队,亲自送到家里来。她掰着手指细数,王大叔还吓跑了想来抢粮的坏蛋,李郎中每三天就来给爷爷奶奶把脉,连药钱都不要...说着说着,她突然抬头看我,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大哥哥,是不是你嘱咐他们这么做的呀?我望着她澄澈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阳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老人欣慰的笑容上,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和米粥的温暖气息。
小女孩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角,跟我说道:大哥哥我想报答你的恩情。她的小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却又倔强地仰起脸,我会洗衣做饭,扫地擦桌,我、我什么都能干!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盛满认真,像只急于证明自己能看家护院的小能手,我心头一软,蹲下身与她平视。手指轻轻拂过她枯黄却柔软的头发,我忍不住笑道:这么厉害呀?她立刻用力点头,生怕我不信似的,掰着手指细数:我煮的粥奶奶能喝两大碗!上次王婶还夸我衣服洗得干净...说着说着声音渐小,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就、就是吃得有点多...我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孩子,连都老实交代了。秦逸在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我瞪了一眼才假装咳嗽着转过身去。好,好。我揉乱她的头发,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用瘦弱肩膀拖着独轮车、脖颈被麻绳勒出血痕也不曾放弃的小姑娘,我心头一热。记忆里那个在烈日下蹒跚前行的单薄身影,与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孩子重叠在一起。这样好不好,我蹲下身与她平视,你们搬进谷里住?那里有暖和的屋子,还有学堂和练武场。说着指了指她正偷偷摸弟弟脑袋的手,你这双手,不该只会洗衣做饭。小姑娘突然攥紧了补丁摞补丁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她转头看了眼正在喝药的奶奶,又望望拄拐的爷爷,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个美梦:真...真的可以吗?当然。放心哪里有专门的人照顾爷爷奶奶。我故意板起脸,不过我可是有条件的——看着她瞬间绷直的小身板,忍不住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和弟弟要好好读书习武,将来...帮大哥哥打坏人!她突然抢着说,还挥了挥小拳头。身后的弟弟也跟着学样,结果被自己的脚绊了个趔趄。
我大笑出声,阳光透过窗棂,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老奶奶在床头悄悄抹泪,老爷爷的拐杖地杵在地上:恩公,这两个小崽子要是敢偷懒,您尽管拿荆条抽!两老知道,穷孩子读书练武是不可能的,这事改变他们命运的好事,真是遇贵人了。我对秦逸说,你去叫几个人带他们去婉儿姐哪里,让婉儿姐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