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沈璎珞带着丫头婆子开始收拾行李。
昨天宴席后,已经跟敬安长公主辞别过,今天可以直接走。
除了自带的下人外,这几天在养云轩伺候的,每人二两银子打赏。
借用别人的下人,对主子不需要表示,对干活的下人需要表示。
所有箱笼收拾好,管家带着护院们把东西装车。
与来时不同,沈璎珞跟着沈愉、沈昭一起上了大车。
请帖上只有沈愉和沈昭的名字,沈璎珞想来,只能以下人的身份来。
正式场合中,下人是不能与主子同车的。现在要走了,没人送行也不用讲规矩。
车驾缓缓驶出武陵春色,正要往官路走,就听车旁传来管家的声音:“夫人,前头是镇国公府的马车,秦家人好像是有话要说。”
沈昭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秦三太太在车边站着。看到沈昭打起帘子,特意福了福身。
不是好像,是肯定。
秦三太太在等她们。
“请秦三太太上车一叙。”沈愉说着。
“是。”管家应着,骑马上前。
片刻后,秦三太太走到马车前,不等上车就先伏身道歉:“以往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段太太、沈姑娘海涵。”
她也不想在官道上等人,实在是没办法。
将军府的大门,她敲不开。
在武陵春色,是敬安长公主宴客。在她的地盘上解决私怨,若是解决了还好;若是解决不了,惹来沈愉不快,敬安长公主肯定会怪罪。
没办法的办法,就是离开武陵春色后,在官道上等将军府的马车。
“以往旧事,秦三太太无须再提。” 沈愉说着。
段行野与镇国公府这笔旧账,实在很难评。
当年景和皇帝一锤定音,错全在镇国公府,段行野并不用为此事负责。
京城虽然议论颇多,但因为景和皇帝的话,都不敢指责段行野。
在沈愉看来,事情已经过去,那就彻底过去,没必要再提起。
段行野早就忘了此事。
秦三太太不禁舒了口气:“段太太大度,叨扰了。”
说着,秦三太太这才上车。
车厢宽敞,别说四个人,八个人都没问题。
看到沈璎珞也在车上,秦三太太只当她是沈愉的心腹丫头,也不在意。
沈璎珞倒茶,奉给秦三太太。
秦三太太接过茶碗,道了句谢。
“秦三太太若是为过去之事,不必再说。” 沈愉说着。
“过去之事已经过去,我想与段太太说说现在。” 秦三太太说着。
当年之事,对错先放一边,对秦家姑娘名声的打击是致命的。
出阁的女儿饱受议论,未出阁的女儿嫁不出去。
秦三太太膝下三女,出事的时候,长女正要议亲,瞬间门可罗雀。京城都待不住,不得已嫁到京外去。
后来秦三太太没办法,讨好巴结敬安长公主,二女儿总算留在京城,敬安长公主给寻了一门还算不错的亲事。
现在三女儿要议亲,从来不出门的段太太,开始出门行走。
若是沈愉对当年之事,有一丝丝怨言,都不用直说出来,一句暗示,三女儿的婚事就完了。
将军府风头正盛,段太太受封一品诰命,得皇上太后赏赐,敬安长公主都要避其锋芒。
这种时候,谁会为了镇国公府三房的一个女儿,得罪沈愉。
贵妇圈里,拜高踩低更严重。
只要沈愉不主动提当年之事,没人敢在她面前主动提起;但她要主动提起,那就……
“外头还不知道,镇国公府其实早就分家了。” 秦三太太说着。
镇国公府三房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因为母亲还在,关系还算不错。
直到当年的事情发生,除了秦家女儿的名声完了,镇国公的仕途也完了,在景和皇帝面前彻底失了宠。
出嫁的姑奶奶回来哭诉,未出阁的女儿也在家里哭。
二房和三房对大房抱怨颇多,吵得多了,感情也就吵散了。
秦老太太索性做主分了家,财产划分清楚,大家依然共住在国公府;她死后,二房和三房再搬走。
沈愉和沈昭默然听着,并不说话。
镇国公府长房出那么大的事,二房和三房还能共居在国公府,没有打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秦老太太应该挺有手段的。
“说起来,这事的根由,是大太太过于娇纵女儿。”秦三太太说着,言语间带着毫不掩饰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