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白彻底崩溃,指着王江怒骂:“就算我这是揭画,那也是唐伯虎的真迹!你那张50块的破烂,还能比我的好?”
他这番话,反倒提醒了众人。
是啊,就算周慕白的画有瑕疵,那王江的呢?
那幅卷起来时脏兮兮、皱巴巴,看起来连五十块都不值的画,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最多,也就是从一个笑话,变成另一个笑话罢了。
王江微微一笑,对身旁的阿彪和阿力点头示意。
“是时候让大家看看,我们和联胜二堂,献给霍老爷子的寿礼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阿彪和阿力挺直腰板,胸膛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幅一直被众人鄙夷的画卷,动作虔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圣物。
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了画卷。
画卷展开的瞬间,一股古朴、庄重、灵动的气息扑面而来!
宴会厅内奢华的香氛,似乎都被这股沉淀了数百年的墨香冲淡。
与那幅《春江仕女图》的淡雅不同,这幅画色彩沉稳,笔力万钧!
整个画卷的质地,是一种温润的米黄色,带着岁月浸润过的光泽,绝非廉价纸张所能呈现。
画中,仙女麻姑手捧仙桃,乘风而来。
她的面容端庄秀美,凤眼含威,既有神女俯瞰凡尘的威严,嘴角又含着一丝悲悯世人的微笑。
那双眼睛,尤其灵动,仿佛穿透了数百年的时光,能与每一个观画者对视。
画卷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力量感,衣袂飘飘,却重若千钧。
不等众人从这股强大的气场中反应过来,张伯谦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他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乎是趴在了画前。
这位见惯了国宝的鉴定宗师,此刻激动得浑身发抖,指尖都在颤栗。
“这……这开脸!这线条!这用印!天哪!”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指着画卷右下角那几枚鲜红的印章,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南京解元’、‘六如居士’……”
“你们看这印色!沉而不浮,入纸三分!这是真真正正的唐寅印章啊!”
“没想到这幅画经过战乱,居然还在,真是老天保佑啊。”
“当年我的北平,想卖掉大半家产去买这幅画,没想到却被人捷足先登,我真是悔啊!”
张伯谦猛地抬起头,一张老脸因为极致的激动而涨得通红,满脸红光地对霍老爷子和所有宾客宣布。
“各位,这幅《麻姑献寿图》,正是唐伯虎真迹中的神品!”
一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宴会厅内引爆。
神品!
张伯谦竟然用上了“神品”这个词!
他接着补充,声音因为激动而愈发高亢。
“而且是未经任何破坏的原画,原款,原裱’!是原作!是瑰宝!”
“市面上流传的所谓唐伯虎麻姑图,皆是历代仿品,没想到今日能在此见到真迹!这幅画的价值,百个周少那幅也换不来!”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大反转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一秒,两秒……
随即,雷鸣般的惊叹声、议论声、倒吸凉气的声音,轰然爆发!
“我的天!真的假的?那幅五十块的画是唐伯虎真迹?”
“还是神品!张伯谦亲口说的,那还能有假!”
“从五十块的垃圾,到价值连城的国宝……这反转实在太刺激了!”
“我心脏有点受不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幅画上,齐刷刷地转移到了王江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敬畏、好奇、探究……
他们像在看一个神仙。
这个穿着一般,一直被当成笑话的年轻人,不仅慧眼识珠,一眼看破了周慕白的揭画,自己还能随手拿出真正的国宝!
这哪里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衰仔。
这分明是潜龙在渊!
周慕白整个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幅画,又看看一脸狂热的张伯谦,最后目光落在平静的王江身上。
他的大脑一片嗡鸣,什么都听不见了,只剩下张伯谦那句“百个周少那幅也换不来”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羞辱、不甘、嫉妒、恐惧……无数种情绪冲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他面如死灰,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冰凉光滑的地板上。
二太太梁婉仪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她的脸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涂着昂贵蔻丹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精心策划的这场羞辱局,她用来抬高自己儿子、打压大房的完美舞台,竟然在最后关头,成了王江一个人的成名秀!
她亲手将这个她最看不起的野小子,推上了万众瞩目的神坛。
一直稳坐主位的霍老爷子,此刻也站了起来。
他身形依旧硬朗,龙行虎步,亲自走到了画前。
全场的喧嚣,随着他的动作,再次安静下来。
霍老爷子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画卷,目光从麻姑的眉眼,到衣袂的褶皱,再到那方“六如居士”的印章,一寸寸地审视。
许久,他抚掌大笑。
笑声洪亮,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好!”
“好一个麻姑献寿!”
霍老爷子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王江。
“王小友,这份寿礼,老夫收下了!”
“得此吉画,老夫还能再活十年!”
“你的心意、眼力、宝物,皆是第一!”
这一句评价,重逾千斤。
它不仅肯定了这幅画的价值,更肯定了王江这个人。
王江对着霍老爷子拱了拱手,神色不卑不亢。
“晚辈王江,祝老爷子松鹤延年,福寿齐天。”
他平静的姿态,从容的语调,与周围所有人震撼失语的表情,形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瞬间将他的形象无限拔高。
逼格,在这一刻,直接拉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