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数天后,忍不住的人,也会出来放风。
王江和藤原秀纲都在甲板上吹风聊天。
藤原秀纲这人还是比较健谈,性格表现呢, 像一个好好先生。
对谁都含笑先弯腰鞠恭。
哪怕别人态度并不好。
船舱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他约莫三十余岁,身形挺拔,穿着一身极其醒目的紫色和服。
那紫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深沉,袍服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随着他的走动,隐隐有光华流转。
男人的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傲慢与阴鸷。
他的左手按在一柄狭长的武士刀上,刀鞘是朴实的黑色,与他华丽的袍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甲板上本就不多的几个人,看到他出来,都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藤原秀纲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他凑到王江耳边,声音压得更低。
“上次我们已经见过了,他就是草薙家的赘婿草薙健一郎。”
“他原本出身贫寒,是靠着入赘一个贵族旁支才爬到今天紫袍神官的位置。”
“神道教武斗派的疯子,曾一剑打杀了御手洗家的二公子。”
“上流世家中,像这样不管不顾的人,也是少见了。”
“为止他夫人,把他关在道场里,七天没给饭吃。”
“他居然也活下来了。”
王江最喜欢听八卦:”他老婆这么厉害的吗?“
”可不是?就这么凶了,听说他还在外面养了一个叫什么小白合的。“
”结果被太太发现,打得半死,你看他这回出来,我敢保证,身上一定没什么钱啊。”
他“仆从也没少带啊。”
“那是草薙家的人,在这点上,草薙家主是不会落人口舌的。”
“哦,原来是这样。”
王江的目光从那个男人身上扫过,没有停留。
草薙健一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如鹰隼般扫了过来,最终落在了王江和藤原的身上。
他似乎听到他们在说小话。
他的眼神里没有好奇,只有赤裸裸的审视与不屑。
王江穿着休闲西服,藤原则是传统的和服,都没这位显贵样。
草薙健一郎迈开步子,径直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甲板的宽度足够三四个人并排行走。
要是正常人绕一下呗,又有何妨。
他却不偏不倚,走的正是他们面前的直线。
藤原下意识地想拉着王江退后一步。
王江却站着没动,连站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海风吹拂,紫色的袍角与西装的衣袂同时扬起。
越来越近。
藤原的呼吸几乎都停滞了。
草薙健一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
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两块挡路的石头。
他没有丝毫要避让的意思。
就在两人即将撞上的前一刻。
藤原几乎要闭上眼睛。
王江的身体只是微微一侧,用肩膀迎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的肌肉碰撞声。
不算响,但在海浪与引擎的背景音中却异常清晰。
王江的身体晃都没晃一下。
草薙健一郎前进的步伐却猛地一顿,整个人的身形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凝滞。
他按在刀柄上的手,指节瞬间收紧。
一股暴戾的气息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草薙健一郎缓缓转过头,阴鸷的目光死死盯住王江的侧脸。
王江却像是没事人一样,依旧看着远方的海平线,仿佛刚才的碰撞只是一阵风吹过。
哼。
一声极轻的冷哼从草薙健一郎的鼻腔里发出。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王江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随后,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草薙健一郎的身影消失在甲板的另一端,藤原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滕田桑,你……”
他看着王江,眼神复杂。
“你太冲动了。何必得罪他。”
“是他撞过来的。”
王江的语气平淡无波。
“可他是草薙健一郎!”
藤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
“这家伙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你可要小心了。”
“他出身贫寒,所以他最恨的,就是我们这种出身高贵的人。”
藤原叹了口气。
“他几乎看不起我们小队里的所有人,尤其是你,滕田桑,你的安倍桑的家世太显赫了。”
“他刚才,是故意的。”
王江转过头,看着藤原。
“我知道。”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深邃得如同脚下这片深不见底的海洋。
“一个疯子而已。”
藤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看着王江平静的侧脸,心里忽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个滕田桑,或许比草薙健一郎……更不好惹。
其实出了外海,阿彪就晕起船来。
王江自己是一点事都没有。
筑基期的修为让他对这种程度的摇晃完全免疫,
阿豹也没事,他正在船尾练武,甚至还能在甲板上健步如飞。
王江早给了福伯一块灵晶,让他贴身戴着,灵晶可以自动润泽身体,补气血亏损。
福伯每天照常给王江准备饭菜,从不耽误。
福伯虽不会武,但一直练一套吐纳之法,最是能惜福养身,强筋壮骨。
阿彪也学过,就是不能坚持。
就算那次王江筑基,他也沾了些灵晶脉的光,洗刷了身体,
但是仍然根筋虚浮的很。
阿彪还不喜吃药。
王江只有给阿彪扎上两针,消减些症状。
“少爷,今天吃什么?”福伯问。
“随便,你看着办。”王江说。
“那我做点清淡的,海上湿气重,容易上火。”福伯念叨着走了。
王江这天吃完饭,继续在甲板上散步。
这时,神宫雾子从远处走来。
这女人一直是冷冰冰的,很少和人说话。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主动过来打招呼。
“滕田君,身体不错啊。”贺茂绫子说,声音也是冷冷的。
“还行。”王江客气地回应。
“听说你有天眼,能看破禁制和幻境。”神宫雾子直截了当,“不知道我能不能见识一下?”
王江挑眉:“神宫小姐想看什么?”
“我在研究一个古代结界,一直无法破解。”神宫雾子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卷轴,“如果滕田君能看出门道,我愿意付报酬。”
王江接过卷轴,展开一看。
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密密麻麻的符文交织在一起,看起来玄奥无比。
他运起天眼,仔细观察。
片刻后,王江指着法阵的一个位置:“这里有问题。”
“哪里?”神宫雾子凑过来。
“这个符文的方向错了,应该反过来。”王江说,“还有这里,这两个符文的顺序应该调换。”
神宫雾子眼睛一亮:“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王江把卷轴还给她,“不过具体要试过才知道。”
“好,我回去试试。”神宫雾子收起卷轴,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滕田君果然名不虚传。”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来:“对了,滕田君小心安倍大人。”
“什么意思?”王江问。
“他这个人心思很深,喜欢算计。”神宫雾子压低声音,“这次行动,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王江一个人站在原地。
“有意思。”王江喃喃自语。
看来这个队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安倍清司不用说,肯定有自己的目的。
神宫雾子虽然表面冷漠,但也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安倍清司带来的二个手和老仆,到现在都没跟任何人说过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江回到房间,把小白叫出来。
“主人,有什么吩咐?”小白蹲在桌上。
“帮我盯着安倍清司。”王江说,“看看他最近在干什么。”
“好。”小白点头,化作一团白雾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