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内,万籁俱寂。
王谦的声音,如同雷鸣,回荡在每一个人耳边,也回荡在全世界的屏幕前。
“你,再说一遍?”
轮椅上,张伯年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谦,眼中交织着怨毒与无边的恐惧。
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响,似乎想重复三十年前那个让他功成名就的谎言。
然而,他说不出来。
他越是想用力,他脸上的肌肉就越是扭曲。
连接在他身上的生命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屏幕上,他的心率曲线,像是在跳着死亡的舞蹈。
一个医生冲了上去,想要急救。
王谦抬了抬手。
“让他说。”
医生僵在了原地。
全世界的观众,就这样看着这位曾经被捧上神坛的“丹青圣手”,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徒劳地张着嘴,丑态百出。
电视节目里,方鸿儒的脸,白了。
“野蛮!这是在谋杀!”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然而,他的声音,在屏幕里张伯年那无声的丑态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王谦不再看张伯年。
他的目光,落向了台下第一排。
“把王振海律师,带上来。”
两个黑衣安保人员,将那个在私人飞机上被截下的男人,架到了台上。
王振海双腿发软,但依旧强作镇定。
“王校长!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这是非法拘禁!我保留一切追诉的权利!”
他试图用法律来武装自己。
王谦没有与他辩论。
他只是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上证据。”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画面一闪。
一份来自瑞士银行的加密文件,被瞬间解密,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那是一份转账记录。
三十年前,就在楚狂人抄袭案宣判后的第二天。
一个来自巴拿马的匿名离岸账户,向王振海在苏黎世的个人账户,转入了一笔高达五百万美金的款项。
转账附言,只有两个字。
“酬劳”。
“王律师。”
王谦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十年前,五百万美金。”
“这笔‘酬劳’,打赢一场普通的抄袭官司,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王振海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伪造的!这绝对是伪造的!”
他疯狂地尖叫。
王谦靠在椅背上。
“忘了告诉你。”
“为你办理这笔业务的瑞士银行客户经理,汉斯先生,两个小时前,刚刚落地海城。”
“需要我把他请上来,跟你当面对质吗?”
“噗通!”
王振海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一股黄色的骚臭液体,从他的裤管下,缓缓流出。
全球数十亿人,目睹了这一幕。
电视节目里,方鸿儒的身体晃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他身边的哈佛代表,已经开始擦额头的冷汗。
王谦挥了挥手。
“拖下去。”
“下一个,李建国法官。”
那位在自家高尔夫球场被“请”来的退休法官,被带了上来。
他比王振海要镇定得多,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王校长,当年的案子,所有程序都合法合规,判决书也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他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是吗?”
王谦的回应,只有两个字。
“放录音。”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后。
一段经过技术修复的,三十年前的对话录音,响彻全场。
一个声音,是当年张伯年的画廊经理。
“李法官,我家先生的意思,只要能把楚狂人那个小畜生彻底钉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价钱好商量。”
另一个声音,苍老而贪婪,正是台上的李建国。
“呵呵,张大师是爽快人。这样吧,让他身败名裂,再加一条,媒体封杀,圈内除名,一口价,三百万。”
“成交!”
录音结束。
大礼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李建国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指着王谦,嘴唇哆嗦着。
“你……你……”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下一秒,他两眼一翻,口中喷出一口白沫,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现场的医护人员,立刻冲了上去。
电视节目里。
方鸿儒拿起手机,手指颤抖地拨出一个号码。
“喂!是最高法吗!我要举报!海城科技大学正在进行非法审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方教授,我们建议您,不要插手此事。”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方鸿-儒不信邪,又拨通了宣传部门一个老友的电话。
“老周!快!把海科大的直播信号掐了!这是丑闻!国际丑闻!”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传来一声叹息。
“鸿儒啊,听我一句劝。”
“有些水,不是我们能趟的。”
“收手吧。”
方鸿儒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他明白了。
王谦的背后,站着一股他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抗衡的力量。
海科大,公审现场。
击溃了所有的外围之后。
王谦的目光,终于再一次,落回到了那个瘫在轮椅上的老人,张伯年身上。
楚狂人已经泪流满面,三十年的冤屈,终于要昭雪。
所有人都以为,王谦会宣布最终的胜利。
但他没有。
他看着张伯年,平静地开口。
“张伯年。”
“你以为,你只是抄袭了他的画吗?”
“不。”
“你偷走了他的人生。”
王谦抬手,指向大屏幕。
“但今天,我不是来跟你算这笔账的。”
屏幕,亮了。
左边,是楚狂人的那幅,让他背负了三十年骂名的《悲伤之河》。
中间,是张伯年当年拿出来,指控楚狂人抄袭的,他自己的“原作”。
两幅画,构图、意境,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最终的铁证时。
屏幕的右侧,缓缓浮现出了第三幅画。
同样是那条悲伤的河流,同样的笔触,同样孤寂的意境。
但这幅画的风格,比张伯年的更加细腻,更加饱含情感。
最重要的是,画的右下角,有一个娟秀的签名。
和一个日期。
那个日期,比张伯年的“原作”,还要早两年。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陌生的女性签名上。
王谦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缓缓响起,却字字诛心。
“张伯年。”
“你很喜欢抄袭。”
“你不止抄了你学生的。”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张伯年最后的尊严。
“你连你死去妻子的画,也一起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