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十年之约的“地脉异动”
十年光阴,像山涧的溪水悄无声息流淌。
安安成了村里的医生,继承了老中医的衣钵,诊所就开在爷爷的旧屋,墙上挂着林野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眉眼清澈,掌心的淡青印记若隐若现。她的手腕上,当年的浅痕变成了一道淡红的纹路,偶尔会随着地脉的波动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苏明守在黑矿坑附近,建起了一座简易的监测站,用当年从组织手里缴获的仪器,日复一日监测地脉的能量波动。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年轻人,眼角多了几分沉稳,手里的工兵铲换了一把新的,柄上的古符纹被他用清漆仔细保护着,从未离身。
村子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染浊的村民早已痊愈,只是没人再敢靠近老磨坊和古坟。老周的工棚被苏明修缮过,里面摆满了监测数据和爷爷、老周父亲留下的笔记,成了两人秘密议事的地方。
这十年里,组织的余孽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彻底消失在了世间。可安安和苏明心里都清楚,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爷爷日记里“十年之后,归墟再现”的字迹,像一根无形的弦,时刻紧绷在两人心头。
入秋后的一天,村里突然出了怪事。
先是村东头的井水变得浑浊,舀起来的水里飘着细小的黑丝,和当年磨坊里的黑面粉如出一辙;接着,村西头的庄稼莫名枯萎,根茎处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最让人不安的是,夜里总能听到从老磨坊方向传来微弱的“咕噜”声,不是石磨转动,更像是某种东西在地下蠕动。
“地脉波动异常,能量值比平时高出三倍。”苏明拿着监测仪赶到安安的诊所,脸色凝重,“矿坑方向的原生族也变得焦躁,频繁在矿洞口徘徊,额头的晶石红光又开始闪烁了。”
安安刚给一个村民看完病,村民说最近总觉得头晕,手腕上会冒出细小的红痕,过一会儿又消失。她心里一沉,取出爷爷的日记,最后一页“十年之后,归墟再现”的字迹,颜色似乎比之前深了几分,像是被墨汁浸染过。
“我们去老磨坊看看。”安安抓起背包,里面装着艾草、菖蒲和断脉匕首——这把匕首十年里从未离开过她,刀刃上的古符纹依旧锋利。
两人赶到老磨坊时,夕阳正沉,余晖将磨坊的影子拉得很长。磨坊的门还是虚掩着,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腥气扑面而来,不是浊液的腐腥,而是带着一丝清新的土腥气,和归墟石室里地脉之核的气息相似。
石磨静静地立在原地,没有转动,但磨盘的缝隙里,渗出了淡淡的蓝色液体,像是地脉之核的能量凝结而成,滴落在木槽里,汇成一小滩,接触到空气后,慢慢蒸发,留下一层细小的白霜。
“是地脉之核的能量外泄了。”苏明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蓝色液体,指尖瞬间传来一阵清凉,“林野……他可能快控制不住了。”
安安走到石磨旁,伸手触碰磨盘上的古符纹。指尖刚碰到纹路,她手腕上的淡红痕迹突然发烫,石磨的古符纹也亮起淡蓝色的光,与她的痕迹产生共鸣。脑海里,突然闪过林野的身影,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挣扎,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什么,却听不清具体的字句。
“他在求救。”安安的声音发颤,眼眶泛红,“归墟的封印可能松动了,沉睡者要醒了。”
就在这时,苏明的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能量曲线疯狂跳动,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不好!矿坑方向的能量值突然飙升,原生族在往归墟方向聚集!”
两人立刻赶往矿坑,刚到荒谷入口,就看到无数只原生族朝着矿坑深处跑去,额头的晶石红光耀眼,身上的黑纹再次浮现,显然是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矿坑上方的天空,原本晴朗的天气突然变得阴沉,云层翻滚,隐隐有雷声传来,却没有下雨,只有一股压抑的气息笼罩着整个荒谷。
“归墟的暗门可能要开了。”苏明握紧工兵铲,“我们得赶紧进去,看看林野的情况。”
两人顺着熟悉的矿道往里走,矿道里的黑黏液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蓝色光晕,从岩壁的缝隙里透出,照亮了前行的路。越往深处走,地脉的波动越强烈,安安手腕上的痕迹烫得越来越厉害,断脉匕首也开始微微震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走到归墟暗门所在的洞穴时,两人都愣住了。
原本紧闭的暗门,此刻裂开了一道缝隙,淡蓝色的光芒从缝隙里透出,伴随着强烈的能量波动,让两人都感到一阵窒息。暗门旁边的原生族们排成整齐的队列,对着暗门低下头颅,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暗门真的要开了。”安安握紧断脉匕首,心里充满了不安,“爷爷说‘地脉易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明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暗门的缝隙。他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能量波动里,除了地脉之核的纯净气息,还夹杂着一丝陌生的、冰冷的气息,像是某种古老的生物正在苏醒,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暗门的缝隙突然扩大,一道淡蓝色的光影从里面飘了出来,正是林野的身影。他的模样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气,眼神里的清明与挣扎交织在一起,看到安安和苏明,嘴唇终于动了:
“它……要出来了……爷爷当年绑定地脉之核,不是守护,是……喂养……”
光影的声音断断续续,没等两人听清,就突然消散了。暗门“轰隆”一声,彻底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传来,将周围的碎石和原生族的气息都往里面吸。
安安和苏明下意识抓住旁边的岩壁,才勉强稳住身形。透过暗门,他们看到归墟石室里,地脉之核的光芒变得暗淡,原本清澈的泉水变得浑浊,水底的骸骨开始漂浮起来,朝着石室中央聚集。
石室的最深处,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像是由无数根黑须缠绕而成,轮廓与当年的浊液源头相似,却比那时更加庞大,更加恐怖。黑影的中央,嵌着一颗泛着红光的晶石,与原生族额头的晶石同源,却散发着冰冷的杀意。
“那就是……沉睡者?”苏明的声音发颤。
安安没有回答,她突然注意到,黑影的身上,缠绕着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影,正是林野的身影,他正在拼命挣扎,试图阻止黑影的苏醒,可他的力量越来越弱,身影也越来越淡。
而爷爷的日记,从安安的背包里掉了出来,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行“十年之后,归墟再现,地脉易主”的字迹旁,又浮现出一行新的小字,是林野的笔迹,带着绝望:
“爷爷是沉睡者的容器,我是下一个,地脉之核不是守护,是沉睡者的养料……”
安安和苏明浑身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
原来,爷爷当年的背叛、献祭,甚至林野的绑定,都不是为了守护地脉,而是为了喂养沉睡者!守者一族世代相传的使命,从来都是一场骗局,他们不是守护者,而是沉睡者的“养料容器”,每一代守者绑定地脉之核,都是在为沉睡者的苏醒积蓄力量。
暗门里的吸力越来越强,黑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红光晶石的光芒越来越耀眼。原生族们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被吸力往暗门里拉,像是要被黑影吞噬。
安安握紧断脉匕首,眼神变得坚定。她知道,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林野还在挣扎,他们不能让爷爷的骗局得逞,不能让沉睡者毁灭一切。
“苏明,我们进去!”安安朝着暗门冲去,“就算是养料,我们也要和林野一起,毁掉这个骗局!”
苏明没有犹豫,紧随其后。两人冲进归墟石室,朝着黑影的方向跑去。地脉之核的光芒越来越暗,林野的身影几乎要被黑影吞噬。
而黑影的红光晶石里,突然传来一个古老而冰冷的声音,像是跨越了千年的诅咒:
“终于……集齐了三代容器的力量……归墟开启,地脉归我……”
石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岩壁开始坍塌,泉水掀起巨浪,骸骨在空中飞舞。安安和苏明迎着碎石和巨浪,朝着黑影冲去,断脉匕首和工兵铲的古符纹同时亮起,与林野的蓝色光影呼应,形成一道微弱的屏障。
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不知道这场对抗沉睡者的战斗有没有胜算。但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不能再被欺骗,不能再让守者的宿命成为骗局的牺牲品。
而石室的角落里,一块不起眼的岩石下,压着半块破碎的青铜牌,上面刻着的纹路,既不属于守者,也不属于原生族,反而与黑影的红光晶石纹路一模一样。青铜牌的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迹,是爷爷的笔迹,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狂热:
“沉睡者苏醒之日,便是我重生之时。”
这半块青铜牌,显然是爷爷故意留下的。他的目的,从来不是喂养沉睡者那么简单,背后还藏着更深的阴谋——他想借着沉睡者的力量,实现自己的“重生”。
安安和苏明还不知道这个隐藏的秘密,他们正朝着黑影发起最后的冲锋。归墟石室的坍塌越来越猛烈,地脉之核的光芒即将熄灭,林野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这场跨越十年的约定,这场延续百年的骗局,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爷爷的重生阴谋能否得逞?沉睡者的真正面目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答案,只有石室里的轰鸣声,伴随着三人的呐喊,在归墟深处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