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停在半空，掌心的引灵粉混着炭灰压得更紧，指缝间微微发烫。他没动，连睫毛都没眨一下。那头焰鬃蜥盯着他藏身的岩壳，鼻孔一张一合，热气喷在焦土上，烫出细小的裂纹。
三息过去，蜥蜴没扑，也没叫，只是耳朵微微偏转，像是在听风里的动静。
秦昊缓缓松了半口气，肌肉依旧绷着。他知道这畜生没走，只是在等他犯错。刚才那一眼，不是巧合，是真察觉到了什么。再拖下去，太阳爬过山脊，西坡会被晒透，地火活跃度翻倍，那会儿别说靠近炎棘花，站在这里都撑不住。
他不动声色地将断刃从袖中抽出一寸，刀背有道旧凹槽，是他三天前在废窑捡铁片磨出来的。现在正好用上。他把掌心的粉末一点点压进槽里，动作轻得像在拨灰，不让一丝粉尘提前逸散。
远处地缝又震了一下，闷响从地下滚来。
就是现在。
他手腕一抖，断刃脱手飞出，直射左侧五丈外一块凸起的岩角。刀身在空中翻了半圈，撞上石头，“铛”地一声炸开火星。粉末受高温激荡，瞬间挥发，灵波呈扇形扩散，持续不断。
焰鬃蜥猛地抬头，瞳孔收缩，鼻孔喷出两道火柱。它低吼一声，调头就冲，尾巴扫过地面，焦土翻起半尺高。它扑向断刃落点，以为那里藏着入侵者，前爪落地时狠狠刨地，鳞片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秦昊没等它完全转身，人已经贴地窜出。他膝盖压地，像蛇一样滑过烧结的岩壳，三步冲到炎棘花旁边。花株还在微微震颤，顶端的花苞颜色更深了，几乎成了墨黑，像是随时会爆开。
他撕开内袋，把种子拍进花根旁的一道裂缝。种子刚落地，表面就燃起一层暗火，根须“嗤”地钻进地底，速度快得像是被什么吸进去的。
系统提示跳出来：【契约启动，真气引导中……同步率31%】
不行，太慢了。
他立刻盘膝坐下，闭眼运转《苍岚诀》。真气从丹田涌出，顺着经脉往下沉，往契约链接里灌。可这地方太热，地底火灵乱窜，他的真气刚下去就被搅得七零八落，像风吹沙。
同步率卡在49%，不动了。
他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双手结印按向地面。精血混着真气强行注入契约链，进度条猛地跳了一截——67%。
焰鬃蜥察觉不对，猛然回头。它看到秦昊跪在花旁，立刻怒吼，转身狂奔而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焦印。距离还有十步，九步，八步……
秦昊睁眼，盯着那头冲来的妖兽，手没松。他知道来不及了，常规方法根本撑不到100%。
他猛地抬起左手，直接插进旁边一道还在冒烟的地缝。岩浆没涌上来，但温度已经能把铁烤软。他的手掌刚碰到底，皮肉就“滋”地一声卷边，剧痛顺着胳膊往上炸。
他没抽手。
血顺着指缝流进地底，一接触到高温，立刻汽化，化作一道赤红火流，逆着契约链冲上去。系统提示闪得飞快：【外界火灵介入……共鸣检测中……同步率78%……83%……91%】
还差最后一点。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把整条左臂往地缝里压。血肉与地火接触的瞬间，整个人像被雷劈中，经脉发烫，骨头都在颤。可契约链的波动稳住了，进度条开始匀速上升。
94%……96%……98%……
焰鬃蜥冲到三步外，尾巴高高扬起，像一把烧红的铡刀劈下来。
秦昊右手猛拍地面，把最后一股真气砸进契约链。【契约完成】四个字刚在意识里炸开，他左手还插在地缝里，整个人动不了。
尾刃落下。
就在离他后颈不到半尺时，炎棘花突然剧烈震颤。花苞“轰”地炸开，一朵赤红烈焰冲天而起，火浪呈环形炸裂，正撞上焰鬃蜥的胸口。
妖兽一声惨叫，鳞片当场熔成铁水，前爪焦黑蜷缩，整个身子被掀翻出去，滚了两圈撞上岩壁。它挣扎着想爬起来，可火焰顺着根系从地底蔓延，缠上它的腿，烧得它嘶吼连连，最后猛地钻进一条地裂，消失不见。
秦昊还跪着，左手卡在岩缝里，皮肉焦黑，只剩一层筋连着。他喘了口气，想抽手，可一动，整条胳膊都像要断。
他没管伤，先低头看花。
炎棘花已经完全绽放，枝干更粗了一圈，火焰在花瓣边缘流转，像活的一样。他心神一动，花枝轻轻晃了晃，一道火线从花瓣射出，打在五步外的石头上，石头“啪”地炸成碎渣。
好用。
他试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栽倒。体内真气乱得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到处乱撞。他闭眼细查，发现《苍岚诀》的运行路线变了，原本卡在第三重的关窍，现在自动转了一圈，真气流得比以前顺。
功法突破了。
他靠在一块冷却的岩壳上，喘了几口。太阳已经升到头顶，西坡热得像蒸笼。他掏出布囊，想把引灵粉收起来，可手抖得厉害，布囊掉在地上，粉末撒了一点。
他没去捡。
刚才那一战耗得太多，精血亏空，左臂伤得重，再不处理，这条手可能就废了。他翻储物袋，想找点止血的药，可翻了一圈，只有半包干饼和几块碎铁。
算了。
他把右袖撕下一条，随便缠了下左手，血还是往外渗。他靠着石头坐稳，开始调息。真气在经脉里转了一圈，火属性的灵流从炎棘花那边缓缓回流，一点点补进丹田。
舒服多了。
他睁开眼，看了眼天色。再过半个时辰，这里会更热，他得走了。可刚撑地想站起来，炎棘花突然抖了一下。
他一愣。
花枝转向他，轻轻点了点地面，像是在示意什么。
他顺着方向看去，是刚才焰鬃蜥趴过的地方。那片土被火浪扫过，表面焦黑，裂了几道缝。他爬过去，伸手扒开灰烬，底下露出一块暗红色的石头，巴掌大，摸着温热，像是从地底刚涌上来没多久。
他捡起来，翻了两面。石头一面光滑，一面刻着半个符号，像是某种标记，另一半明显断了。
他盯着那符号看了两秒，收进储物袋。
站起身时，腿还是软。他扶着岩壳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焦土上，发出脆响。走了十来步，他回头看了眼炎棘花。
花还在原地，火光微微跳动，像在挥手。
他转回头，继续走。
左臂的血顺着布条往下滴，一滴，两滴，落在烧结的地上，立刻被烤干，只留下几个黑点。
他走出二十步，前方荒草晃了一下。
他停下。
草丛分开，一头火纹狼探出头，灰毛，右耳缺了一角。它盯着秦昊看了两秒，鼻子抽了抽，然后低头，从嘴里吐出一小撮赤鳞草粉，放在地上，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