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手掌悬在半空,指尖离岩面只差一寸。金光在掌心翻涌,却迟迟没有落下。就在那一瞬,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那枚悬浮在星辰树顶端的契约符文,流转的节奏太规律了,像某种阵法残影,和他在暗影楼深处破解的魂引阵列如出一辙。
他猛地收力,指尖轻点眉心。丹田一震,玄金猊兽瞬间冲出,化作一道金影盘踞在他头顶,双目紧锁那枚符文。
赤霄剑也在此刻轻鸣,剑尖自行抬起,直指符文核心。借着剑身反射的微光,秦昊看清了符文内部缠绕的细丝——极淡、极细,若非战体金纹尚存一丝感应,根本无法察觉。那些丝线并非凭空生成,而是从符文深处延伸出去,像蛛网般探入虚空,最终汇聚于深渊某处。
他瞳孔微缩。
这不是自然觉醒的契约,是人为牵引的魂力丝线。
念头刚起,那枚符文忽然剧烈震颤。所有星芒向内收缩,仿佛要强行完成缔结。秦昊冷哼一声,战体残存的紫金光芒顺着经脉涌向双目,强行催动识海洞察之力。视野骤然清晰,他顺着魂丝逆向追溯,终于在岩层断裂的缝隙中,捕捉到一丝扭曲的虚影。
那身影穿着秦家长老服饰,面容模糊,但轮廓熟悉得让人心头一沉。
二长老!
还不等他反应,魂丝猛地一抽,像是被外力强行拉扯。紧接着,那枚符文轰然炸裂,化作千万根细如发丝的魂针,裹挟着冰冷意念,直扑秦昊识海。
玄金猊兽低吼一声,张口喷出一团金焰,将大半魂针吞入腹中。可那些针尖沾身的瞬间,它的身躯剧烈一颤,毛发边缘泛起灰黑,像是被什么侵蚀。
秦昊只觉脑中一阵刺痛,不是来自身体,而是记忆深处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七岁那年,他在演武场外偷看族中子弟练功,被二长老发现。一脚踹来,肋骨断裂,倒地时嘴里全是血腥味。那人站在高处,冷冷道:“杂脉之躯,也配窥视战体真义?”
画面重复闪现,一次、两次、三次……频率快得不正常,像是被人刻意播放。
他立刻明白——这不是心魔自生,是有人在用魂针激活他的创伤记忆,想让他陷入精神混乱。
“你倒是会挑地方下手。”秦昊咬牙,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闭目沉神。战体本能护魂,金纹自皮肤蔓延而上,沿着经脉直入识海,在意识边缘凝成一道屏障。他不再去抵抗那些画面,而是集中一点,回溯刚才在暗影楼看到的记忆残片——
那夜,他潜入禁地,在一堆废弃的魂引阵图中,发现一枚被封印的星辰树残根。而在阵图边缘,有一枚清晰的手印,正是二长老独有的魂力印记。当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祭炼痕迹,现在才懂,那是埋下的操控种子。
原来从那时起,对方就在等这一天。
等星辰树觉醒,等他成为引子,等他耗尽力气,再用魂丝牵引,借契约之名,夺其战体根基。
“你布的线,我早剪过一次。”秦昊睁开眼,声音冷得像铁。
战体金光猛然暴涨,不再是被动防御,而是主动震荡。金纹如刀刃般扫过识海,将残余的魂针一根根震碎。每碎一根,那道虚影就晃动一分。到了最后,整片虚空轰然一颤,魂丝彻底断裂,虚影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溃散。
深渊恢复寂静。
秦昊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他低头看向掌心,金光已暗,战体经脉隐隐作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刮过。玄金猊兽低呜一声,缓缓沉回丹田,毛发上的灰黑仍未褪去。
他没时间多想,立刻转向那根断裂的魂丝残端。它并未完全消失,仍在岩缝中微微抽搐,像是还连着什么。
“想断得干净,没那么容易。”秦昊抬手,用赤霄剑划破手掌。鲜血滴落,正好落在魂丝渗入的岩缝上。血珠刚触地,竟自行燃起一道赤焰,顺着裂缝蔓延,形成一道扭曲的封印纹路,将残丝彻底锁死。
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心魔咒碎片残留,建议定期净化】
他没回应,只是默默记下。
这时,身后传来轻微响动。他回头,发现星辰树的状态变了。原本紧绷的根须松开了机关兽王的四肢,枝叶不再闪烁吞噬光芒,反而轻轻摇曳,像是在呼吸。更奇怪的是,它的主干微微转向秦昊,几条细根从岩层中抽出,悬在半空,却没有攻击意图。
秦昊盯着它看了几息,忽然明白过来。
这树不是敌人。它也被利用了。二长老借它的觉醒之机,通过残根中的魂印远程操控,想借秦昊的战体能量完成某种反哺。可现在操控断了,它反倒解脱了。
“它想活。”秦昊低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确认。
他转头看向背上的炼丹师长老。对方仍昏迷,但呼吸平稳,法杖还握在手中。他伸手扶稳长老肩头,慢慢后退半步,踩上一块相对完整的石台。
就在这时,深渊底部传来轻微震动。岩壁裂痕迅速扩散,碎石接连掉落。星辰树的根系开始缓缓收回,像是在自我保护。而机关兽王虽然仍趴伏在地,但金属关节已停止转动,眼中的暗焰也渐渐熄灭。
秦昊站在石台上,一手扶着长老,一手握紧赤霄剑。他的战体金纹尚未完全消退,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消耗极大。可他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星辰树。
那株银光幼苗忽然轻轻一颤。
一片叶子飘落,缓缓坠向地面。在即将触地的瞬间,叶尖微动,像是在试图抓住什么。
秦昊伸手接住。叶片入手冰凉,边缘带着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某种讯息残留。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脚下石台猛然一晃。
整片岩层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