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崖壁,吹得秦昊衣角翻飞。他单手撑地,缓缓站直身体,右肩传来一阵阵闷痛,像是有细针在皮肉下缓慢游走。毒素尚未清除,灵力运转时总带着滞涩感,但他没时间调息。
柳烟烟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她手腕内侧那道微纹又浮现了,比之前清晰许多,像是一道烧灼后的痕迹,隐隐泛着暗红光晕。
秦昊蹲下身,指尖轻触她脉门。一股冷意顺着指腹窜上来,不是寒毒,而是某种更深的禁制在作祟。他默念《净世咒》残句,掌心浮起一道淡金符文,缓缓压向她手腕。
符文刚触及皮肤,忽然扭曲变形,竟映出一条虚幻铁链的影子,从她腕部延伸,直没心口。那链影一闪即逝,但秦昊看得清楚——链环上刻着柳家独有的凤首纹。
系统提示立刻跳出:【检测到‘锁魂链’残留波动,源头位于中州柳府核心区】
他眉头一沉。
柳烟烟在昏迷中轻轻颤了一下,嘴唇微动:“别……让他们重启阵眼……”声音极低,却说得异常清晰。话音落下的瞬间,她手腕上的凤纹骤然亮起,微光流转一圈后熄灭,像是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秦昊收回手,盯着她片刻,随即起身环顾四周。远处天际仍有黑烟升腾,那是联军战舰坠毁后留下的余烬。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查明锁魂链的真相。
他俯身将柳烟烟背起,运起残存灵力,唤出契约印记。沧澜神鲸早已退回契约空间休养,此刻无法再载他们飞行。好在距离不远,凭他现在的状态,也能赶到柳府外围。
半日后,一座府邸轮廓出现在荒原尽头。
高墙深院,屋檐如翼,正是柳家旧宅。可如今整座府邸被一层流动的七彩光幕笼罩,形如倒扣的琉璃钟,将内外隔绝。光幕表面不时泛起涟漪,仿佛有活物在其中游走。
秦昊躲在百步外的断墙后,凝视着那层屏障。他取出破军枪,悄然逼近,在距离光幕十步时停下。枪尖轻点,刚触到光面,一股巨力猛然反弹,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裂开。
他皱眉收回枪,心中默问系统。
【扫描完成:此为‘凤栖结界’,唯有柳家嫡系血脉方可开启】
他低头看向背上的柳烟烟,她依旧昏睡,气息微弱。他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小束青丝——是昨夜突围时,为替她挡风,从她头上散落下来的,一直贴身收着。
他取下一缕,指尖燃起一簇凰焰。
青丝燃烧,化作灰烬飘向光幕边缘。就在接触的刹那,光面荡开一圈波纹,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转瞬即合。
机会只有一次。
秦昊屏住呼吸,背着柳烟烟猛然前冲,在缝隙闭合前险险穿入。
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他稳住身形,发现地面铺着一层薄薄水膜,反射着头顶幽光,映出错乱的影子。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仿佛被隔绝在外。
他靠墙而立,迅速打量周围。这是前院偏廊,两侧厢房门窗紧闭,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微响动。前方主殿门户大开,却不见人影。
他没贸然前进,而是沿着阴影缓步移动,每一步都小心避开地面积水。穿过月洞门,绕至主殿侧廊,借着雕花窗棂的遮掩,朝下方窥去。
殿内灯火昏黄,地面铺着黑色石砖,中央挖出一个圆形阵台,三名黑袍人正围立场边。他们双手结印,掌心相对,指尖连着细若游丝的暗红光线,汇聚于阵台中央。
那里悬浮着一条虚幻锁链,与秦昊先前看到的铁链一模一样。链尾连接着一面模糊镜面,镜中影像正是柳烟烟——她躺在某处石台上,手腕被铁环固定,身上缠着数道符带。
一名黑袍人低声开口:“第三重魂印已稳,等明日子时引动终链,她的意识便彻底归我柳家掌控。”
另一人道:“外面战局如何?”
“飞舟全毁,统领陨落,短期内不会再有人追来。”那人冷笑,“她以为逃出去就能摆脱宿命?这具身体本就是为祭阵准备的容器。”
第三人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金芒:“只差最后一步。只要她灵魂深处那点反抗意志磨灭,凤血自会觉醒,届时无需她自愿,也能开启祖地封门。”
三人说话间,手中印诀微变,锁链轻颤,镜中柳烟烟眉头忽然蹙起,似在承受巨大痛苦。
秦昊站在窗外,拳头攥紧,指甲嵌进掌心。
系统提示悄然浮现:【检测到高阶灵魂绑定术,持续施法将永久剥夺宿主意志】
他没有轻举妄动。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且对柳烟烟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此刻强攻,只会惊动更多守卫。
他悄然退后几步,转身沿偏道向府邸深处潜行。根据阵台位置和地下气流走向,水牢应在地底最深处,靠近老井方位。
途中经过一处庭院,中央立着一口古井,井口被铁盖封死,边缘刻满符文。他蹲下查看,发现铁盖缝隙中有水汽渗出,温度比周围低得多。
就在这时,背上的柳烟烟忽然轻哼一声。
他立刻回头,见她眼皮微动,似乎要醒来。他急忙将她放下,扶靠在墙边。
她睫毛抖了抖,睁开一条缝,目光涣散,好几息才聚焦在他脸上。
“你……回来了?”她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嗯。”他低声道,“你在哪?还记得吗?”
她喘了口气,艰难摇头:“我记得……他们把我关在井下……水里有锁链……绑住了我的手……”她说着,抬起手腕,那道凤纹正在发烫,“他们想用我的血,唤醒什么东西……”
秦昊眼神一凛:“是不是叫‘祖地封门’?”
她怔了怔,随即点头:“你怎么知道?”
“刚才听见的。”他扶她站起,“能走吗?我们得下去。”
她咬牙撑着墙站起来,腿还在抖:“我可以……但你得快一点……他们很快就会发现结界被动过……”
两人刚迈出一步,远处主殿方向传来一阵脚步声。
秦昊立刻拉着她躲进井旁小亭。不多时,两名侍卫模样的人走过庭院,一边走一边交谈。
“上面说有人闯进了结界?”
“不清楚,但凤栖阵有波动,护法们已经加强警戒。”
“该不会是她自己回来的吧?”
“不可能。她现在连动一根手指都难。”
待脚步远去,秦昊才松开捂住柳烟烟嘴的手。她没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为什么要回来?”她问。
“你说呢?”他反问。
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一块玉牌,塞进他手里。“拿着,到了下面……或许有用。”
玉牌温润,正面刻着“柳”字,背面是一只展翅凤凰。
秦昊收好玉牌,扶着她继续前行。他们绕过几处机关陷阱,终于找到通往地下的阶梯。入口藏在祠堂角落,石门半开,里面漆黑一片。
他点燃一支火折,率先迈入。
阶梯狭窄潮湿,墙壁布满青苔,越往下走,空气越冷。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铁门,门上挂着一把青铜锁,锁心形状正好与玉牌吻合。
他取出玉牌,插入锁孔。
咔哒一声,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