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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话,云在青天水在瓶。

谁能想到,这小子会是大明的新主人?

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的春天,湖广安陆州(今湖北钟祥)的兴王府里,总能看到一个穿青布长衫的少年,捧着本线装书坐在石榴树下,连春风吹落花瓣飘到书页上,都舍不得拂开。这少年便是朱厚熜,兴献王朱佑杬的独子,当时刚满十六岁。

没人把这个藩王世子当回事——在大明的宗室体系里,藩王就是“圈养的金丝雀”,一辈子只能在自己的封地晃悠,不能干政,不能领兵,最多读读书、养养花,混个“贤王”的虚名。朱厚熜的爹朱佑杬还算安分,没搞过什么“争储”的幺蛾子,就这么安安稳稳当了一辈子兴王,正德十四年(公元1519年)病逝后,朱厚熜按规矩承袭了爵位,日子过得平静得像安陆的护城河,没一点波澜。

他那时的生活,说好听点是“潜心治学”,说难听点就是“无所事事”。每天早上起来先给嫡母蒋氏请个安,然后就扎进书房,读《论语》《孟子》,也读《孙子兵法》《武经总要》——别以为他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呆子,兴王府里藏着不少兵书,都是他爹当年从京城带过来的。有次府里的老管家看到他对着兵法地图发呆,笑着问:“世子爷,您又不是要带兵打仗,看这些干啥?”朱厚熜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认真:“就算不当兵,知道天下的山川地形,总不是坏事。”

谁也没料到,这平静的日子,会被一封来自京城的急诏彻底打破。

正德十六年三月,正德皇帝朱厚照在豹房驾崩的消息传到安陆,兴王府上下一片慌乱——倒不是为正德皇帝的死难过,而是为“国无储君”的局面担忧。可没等大家慌几天,第二封诏书就到了,这次是内阁首辅杨廷和亲自拟的,开头第一句就惊得蒋氏手里的茶碗差点摔了:“奉宪宗皇帝遗诏,迎兴献王世子朱厚熜入继大统。”

“入继大统”?朱厚熜拿着诏书,手指都在抖。他不是没听过京城的事:那位堂兄正德皇帝,一辈子玩得疯,建豹房、养猛兽、带兵亲征,最后死在女人怀里,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皇位”的馅饼,会砸到自己头上——按《明史·世宗本纪》的记载,他是“宪宗孙,兴献王佑杬子也”,论血缘,确实是当时最亲近的宗室继承人,可这距离“皇帝”的位置,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蒋氏抱着儿子哭了半天,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儿子要当皇帝,怕的是京城水深,那些文官个个精明,少年人去了怕是要被欺负。朱厚熜倒是比嫡母冷静,他先让人把诏书抄了好几份,确认不是假的,然后才对着蒋氏磕了个头:“娘,儿子去京城,定不会丢了兴王府的脸。”

出发北上那天,安陆的百姓都来送行,朱厚熜穿着藩王的蟒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内阁派来的迎驾官员。走的时候,他特意把那本翻得卷了边的《论语》塞进了行李——他不知道,这本教他“仁礼”的书,很快就会成为他和整个文官集团交锋的“武器”。

从安陆到北京,走了整整二十天。越靠近京城,朱厚熜就越谨慎。迎驾的官员里有个叫梁储的,是杨廷和的老部下,一路上总想跟他“聊规矩”,说“到了京城,得先从东华门进,去文华殿当皇太子,再登基”。朱厚熜每次都笑着打岔,心里却早有了主意:我是来当皇帝的,不是来给人当儿子的,想让我认别人当爹,没门!

正德十六年四月二十二日,朱厚熜的队伍到了北京城外的良乡。杨廷和派来的礼部官员早早在那等着,递上一份“登基流程”,核心还是“先当太子”。朱厚熜拿着流程单,直接扔给了身边的侍从:“告诉杨首辅,遗诏写的是‘入继大统’,不是‘入继东宫’,要改流程,就按遗诏来,不然我就回安陆去。”

这话传到杨廷和耳朵里,老首辅差点气笑了:一个十六岁的藩王,刚到北京就敢跟我叫板?可他也没办法——国不可一日无君,真把朱厚熜逼走了,他没法跟天下人交代。最后还是慈寿太后出来打圆场,说“先从大明门进,在奉天殿登基,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四月二十七日,朱厚熜穿着龙袍,一步步走上奉天殿的丹陛。当太监喊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时,他看着殿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心里突然明白了:这皇帝的位置,不是靠血缘来的,是靠自己争来的。从这天起,“嘉靖”这个年号,开始书写属于它的四十四年历史。

嘉靖帝刚登基没半个月,杨廷和就带着礼部的官员找上门了,手里捧着一份《议礼疏》,开门见山:“陛下,按‘为人后者为之子’的规矩,您现在是孝宗皇帝(正德的爹)的嗣子,得认孝宗为‘皇考’,您的亲爹兴献王,只能叫‘皇叔父兴献大王’。”

这话一出口,嘉靖帝刚端起来的茶杯就停在了半空。他盯着杨廷和,半天没说话——他知道文官讲“礼法”,可没想到会这么不讲理:我亲爹养了我十六年,刚当了皇帝就不认爹了?这算哪门子规矩?

“杨首辅,”嘉靖帝放下茶杯,声音不算大,却带着股倔劲,“遗诏让我‘入继大统’,没让我‘入继人子’。我爹就是我爹,怎么能改成叔父?”

杨廷和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本《礼经》,翻到某一页递过去:“陛下,这是孔圣人定的规矩,‘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您现在是大明的皇帝,就得顾天下的‘公礼’,不能只讲自己的‘私情’。”

旁边的礼部尚书毛澄也跟着帮腔:“首辅说得对,历朝历代都是这个规矩,陛下要是不认孝宗为皇考,就是违背祖制,天下人会说闲话的。”

嘉靖帝拿起《礼经》,翻了几页,突然问:“那要是先帝(正德)有儿子,我还用得着来当皇帝吗?既然是因为先帝没儿子,我才来继位,怎么就要不认亲爹了?”

这话把杨廷和问住了。可老首辅毕竟是官场老油条,很快就缓过神来:“陛下,祖制就是祖制,不能因为您的情况特殊就改。要是今天改了,以后宗室继位,个个都要认私亲,朝堂就乱了。”

就这么着,“认爹”的事,成了嘉靖朝第一个“烫手山芋”。朝堂上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杨廷和带头的“护礼派”,都是些老臣,占了朝堂的大多数,天天递奏折劝嘉靖“遵祖制”;另一派是嘉靖自己,加上几个敢说真话的小官,势单力薄,却硬着头皮跟“护礼派”扛。

最开始,嘉靖还想跟文官们讲道理。他让翰林院的人查史料,看看有没有“继位后不认亲爹”的先例。结果查来查去,还真有几个,可都是些亡国之君的例子,“护礼派”拿着这些例子天天怼他,说“陛下要是学那些昏君,大明就危险了”。嘉靖气得没法,只能把这事搁下来,心里却憋着一股劲:你们等着,我肯定要让我爹堂堂正正地被尊为皇考。

转机出在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的冬天。有个叫张璁的南京刑部主事,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贬到南京当闲官,天天没事干就研究“礼仪”。他看到朝堂上为“认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觉得杨廷和他们那套不对,就写了篇《大礼疏》,派人送到北京,直接递到了嘉靖帝手里。

这篇《大礼疏》,可把嘉靖帝乐坏了。张璁在疏里说:“天下岂有无父母之国哉?陛下以兴献王子入继大统,非为人后也。夫为人后者,谓大宗无子,以小宗之子为之后,今大宗(孝宗)已有武宗(正德),陛下乃以武宗无子而继之,非以孝宗无子而继之也,故陛下仍当认兴献王为父。”

简单来说,张璁的意思是:孝宗有儿子(正德),你是因为正德没儿子才继位的,不是给孝宗当儿子的,所以认亲爹天经地义。这话句句说到嘉靖帝心坎里,他拿着疏文,当天就召集群臣,说“你们看,张璁懂规矩,你们不懂”。

杨廷和看到《大礼疏》,气得拍桌子:“一个小官也敢妄议朝政!”当即就想把张璁贬到更远的地方,可嘉靖帝护着张璁,说“张璁说得有道理,你们不能罚他”。杨廷和没办法,只能跟嘉靖帝耗着,说“只要我还在首辅的位置上,就不能让陛下认私亲”。

就这么耗到了嘉靖三年(1524年),杨廷和见嘉靖帝死活不肯让步,干脆递交了辞呈。嘉靖帝早就看杨廷和不顺眼了,当即就准了——没了杨廷和这个“领头羊”,“护礼派”虽然还在闹,可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势。

可“护礼派”里的硬骨头不少。杨廷和走后,吏部尚书乔宇、刑部尚书赵鉴等人接着带头反对,还组织了两百多个官员,天天在朝堂上哭谏,说“陛下要是不认孝宗为皇考,我们就撞死在朝堂上”。

嘉靖帝一开始还忍着,派人去劝,说“这事可以商量,你们别闹了”。可这些官员跟吃了秤砣似的,不仅不撤,还跑到左顺门去哭,有的拍门,有的喊“先帝(孝宗)饶命”,声音大得整个紫禁城都能听见。

嘉靖帝彻底火了。他把内阁大臣召来,问:“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治他们的罪?”内阁大臣里有个叫蒋冕的,是杨廷和的门生,还想劝:“陛下,他们也是为了礼法,您别生气。”嘉靖帝瞪了他一眼:“为了礼法就敢在皇宫里哭闹?这是以下犯上!”

当天下午,嘉靖帝下了一道圣旨:“左顺门哭谏者,为首八人,抓起来下狱;其余人等,罚廷杖三十。”

廷杖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用几十斤重的大棍子打屁股,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当场死亡。可那些“护礼派”官员还不服,被抓的时候还喊“陛下无道”。嘉靖帝更怒了,又下了道圣旨:“再抓一百三十人,廷杖五十!”

那天的紫禁城,惨叫声此起彼伏。左顺门外的广场上,锦衣卫按着官员打,血溅得到处都是,有十六个官员当场被打死,剩下的也都打得站不起来。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左顺门事件”。

经此一役,“护礼派”彻底被打怕了。没人再敢跟嘉靖帝争“认爹”的事。嘉靖三年七月,嘉靖帝正式下旨,尊亲爹朱佑杬为“皇考恭穆献皇帝”,尊孝宗为“皇伯考”;嘉靖七年(1528年),又把朱佑杬的牌位请进了太庙,排在正德皇帝前面。

这场持续三年的“大礼仪之争”,最终以嘉靖帝的完胜告终。十六岁登基的少年,用一场血淋淋的“廷杖”,让整个文官集团明白了:这大明的天下,我说了算,就算是“礼法”,也得按我的规矩来。

打赢了“大礼仪之争”,嘉靖帝总算能安安心心处理朝政了。其实他刚登基的时候,就不是个只想“认爹”的糊涂蛋——他知道正德朝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宦官专权、吏治腐败、土地兼并严重、百姓流离失所。所以从正德十六年登基到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这十几年里,他确实干了不少实事,史称“嘉靖新政”。

先说整顿吏治。正德朝的宦官,那可是出了名的嚣张——刘瑾、谷大用、张永这些人,把持朝政,卖官鬻爵,甚至敢私吞国库的钱。嘉靖帝刚登基,就拿宦官开刀。他先把正德朝的大太监谷大用贬到南京,又把那些在豹房里伺候正德的小太监全部赶走,还下了道圣旨:“宦官不得干预朝政,不得兼任外廷官职,违者斩。”

有个叫张锐的太监,在正德朝的时候负责东厂,手上沾了不少血,嘉靖帝登基后,他还想靠着给嘉靖帝送钱保命。结果嘉靖帝直接把他抓起来,让刑部审了三个月,最后判了个“凌迟处死”,还把他的家产抄了,充入国库。这事传开后,宫里的宦官再也不敢嚣张了,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除了整宦官,嘉靖帝还改革了“选官制度”。正德朝选官,要么靠关系,要么靠钱,真正有本事的人根本没机会。嘉靖帝让人修改了“科举考试”的内容,不再只考死记硬背的“八股文”,而是加了“策论”,让考生针对朝政提出自己的看法。他还规定,地方官要是想升官,必须得有“政绩”——比如减税多少、安抚了多少流民、修了多少水利,不然就算关系再硬,也不能提拔。

有个叫海瑞的举人(当时还没中进士),在福建南平当教谕的时候,因为教得好,学生考上科举的多,被当地知府推荐升官。嘉靖帝看到海瑞的政绩报告,觉得这人不错,就破格把他调到浙江淳安当知县。后来海瑞能成为“大明第一清官”,跟嘉靖帝这次破格提拔,也有点关系。

再说经济,正德朝的时候,土地兼并特别严重——王公贵族、宦官、大地主,抢着占老百姓的土地,很多农民没了地,只能当流民,有的甚至被逼得造反。嘉靖帝知道,要想天下太平,就得解决土地问题。他让人在全国范围内“清丈土地”,就是把所有的土地都丈量一遍,登记在册,谁要是敢隐瞒土地,就严惩不贷。

清丈土地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阻力。有个叫朱宸濠的宁王(虽然正德朝已经被平定,但他的残余势力还在),家里隐瞒了几千亩土地,当地官员不敢管。嘉靖帝知道后,直接派锦衣卫去查,不仅把土地收了回来,还把宁王的残余势力全部抄家,把土地分给了流民。这一下,全国的地主都老实了,清丈土地的工作顺利了不少。

除了清丈土地,嘉靖帝还减免赋税。嘉靖二年(公元1523年),江南地区闹水灾,庄稼全淹了,老百姓没饭吃。嘉靖帝接到奏报后,当即下旨:“江南受灾州县,今年赋税全免,还从国库调粮十万石,赈济灾民。”他还怕地方官贪污赈灾粮,特意派了御史去监督,发现有贪污的,直接就地正法。

在军事上,嘉靖帝也没闲着。正德朝的时候,明朝的军队战斗力特别差——士兵大多是流民充数的,将领要么怕死,要么贪财,连蒙古人都敢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嘉靖帝上台后,开始整顿军队:首先是“选兵”,只选年轻力壮的,老弱病残全部淘汰;然后是“练兵”,让将领带着士兵天天训练,还从边关调了些有经验的老兵来当教官;最后是“赏罚”,打了胜仗的,重赏;打了败仗的,严惩。

嘉靖七年(公元1528年),蒙古小王子率军侵犯大同,大同总兵不敢打仗,想花钱买平安。嘉靖帝知道后,把总兵革职查办,派了个叫王宪的将领去代替他。王宪到了大同后,按嘉靖帝的要求练兵,没几个月,军队战斗力就上来了。蒙古小王子再来的时候,王宪带着军队主动出击,把蒙古人打得大败而逃,还缴获了不少牛羊和武器。这是正德朝以来,明朝军队第一次在和蒙古人的战斗中取得大胜,嘉靖帝高兴得不行,亲自在奉天殿设宴,赏赐了王宪和所有参战的士兵。经此一役,边关的将领们也不敢再敷衍了事,明朝的军事实力总算有了点起色。

不过,“嘉靖新政”也不是一帆风顺。比如在整顿吏治的时候,就有不少老臣反对——这些人大多是杨廷和的旧部,觉得嘉靖帝太“急”,动不动就杀官,不符合“仁君”的做法。有个叫林俊的吏部尚书,还专门递了奏折,说“陛下整顿吏治是对的,但不能太严,不然官员们都不敢做事了”。嘉靖帝虽然没听他的,但也稍微放缓了节奏,没再像之前那样“一刀切”。

总的来说,嘉靖帝执政前十年,确实是个合格的皇帝。《明史·世宗本纪》里说他“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意思就是他刚登基的时候,清除了正德朝的各种弊端,天下人都觉得大明要重新兴盛起来了。要是他能一直这么干下去,说不定能成为像朱元璋、朱棣那样的“明君”。可谁也没料到,从嘉靖十年开始,这位皇帝的心思,慢慢从“朝政”转移到了“修道”上。

嘉靖帝开始修道,跟一场“大病”有关。嘉靖九年(公元1530年)冬天,他得了场重感冒,咳嗽不止,还发高烧,太医们治了半个月都没好。就在这时,有个叫邵元节的道士,自称能“驱邪治病”,被人推荐到了宫里。

邵元节也没开药方,就做了场法事,烧了几道“符”,让嘉靖帝喝了符水。没想到,第二天嘉靖帝的烧还真退了,咳嗽也轻了不少。这下可把嘉靖帝给迷住了——他觉得这道士有“仙气”,比太医还厉害。从那以后,他就开始信道教,天天跟着邵元节学修道,还把皇宫里的钦安殿改成了“道观”,天天在里面烧香、炼丹。

一开始,嘉靖帝只是把修道当“爱好”,还没耽误朝政。可到了嘉靖十年(公元1531年),邵元节说“陛下要想长生不老,就得天天炼丹,还得少管朝政,保持心境平和”。嘉靖帝本来就觉得处理朝政太累,一听这话,当即就决定“放权”——把朝堂上的事交给内阁,自己躲在宫里炼丹。

他修道的“规矩”还特别多:首先是“吃素”,不能吃肉,不能喝酒,每天只吃些蔬菜和丹药;然后是“穿道服”,不管是上朝(后来干脆不上朝了)还是私下里,都穿道士的长袍,还让宫里的妃嫔、太监也跟着穿;最后是“写青词”,道教祭祀的时候要念青词,嘉靖帝觉得写青词能“通神”,不仅自己写,还让大臣们也写,谁写得好,就给谁升官。

青词这东西,可不是随便写写的——得用华丽的词藻,还得符合道教的教义,一般的大臣根本写不来。唯独他——严嵩,却写得特别好。严嵩当时是礼部侍郎,官不算大,可他脑子活,知道嘉靖帝喜欢青词,就天天研究,还专门请人教他写。他写的青词,不仅词藻优美,还能把嘉靖帝的心思揉进去,比如嘉靖帝想长生,他就写“愿陛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早登仙班”;嘉靖帝想让丹药有效,他就写“丹炉烈火炼真金,陛下服之可成神”。

嘉靖帝每次看到严嵩的青词,都笑得合不拢嘴,说“还是严嵩懂我”。从那以后,严嵩就成了嘉靖帝身边的“红人”,一步步被提拔,最后当上了内阁首辅。而那些不会写青词的大臣,哪怕再有本事,也得不到重用——比如当时的内阁大臣夏言,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可他不喜欢写青词,还劝嘉靖帝“别沉迷修道”,结果被嘉靖帝越来越冷落,最后还被严嵩陷害,砍了头。

嘉靖帝修道,不仅耽误朝政,还花了很多钱。炼丹需要大量的药材,比如人参、灵芝、朱砂,这些都是稀有药材,特别贵;建道观、做道场也需要钱,嘉靖帝先后在宫里建了十几座道观,光材料费就花了几百万两银子;还有道士的赏赐,邵元节、陶仲文(后来的道士首领)这些人,个个都被封了官,赏了土地和金银,陶仲文甚至还被封为“恭诚伯”,成了明朝第一个被封爵的道士。

这些钱从哪来?自然是从老百姓身上刮。嘉靖帝让地方官增加赋税,还派太监去地方上“采买”——说是采买,其实就是强抢,比如要采买灵芝,就逼着老百姓上山去挖,挖不到就罚款,很多老百姓因为挖不到灵芝,被逼得家破人亡。《明史·食货志》里说,嘉靖朝的赋税,比正德朝增加了一倍还多,“百姓困苦,流离失所者十之三四”,意思就是十个老百姓里,有三四个都没了家,只能当流民。

大臣们看不过去,纷纷递奏折劝嘉靖帝“别修道了,多管管朝政”。可嘉靖帝根本不听,谁劝得厉害,就治谁的罪。有个叫杨最的御史,递了份奏折,说“陛下修道是假,贪图享乐是真,再这么下去,大明就要亡了”。嘉靖帝看了奏折,气得把杨最抓起来,打了一百廷杖,当场打死。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劝嘉靖帝修道了。

就这样,嘉靖帝从一个想做“好皇帝”的少年,慢慢变成了一个沉迷修道、不管朝政的“道士天子”。而他放权给内阁,也为“严党”的崛起埋下了伏笔——严嵩掌权后,拉帮结派,贪污受贿,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大明的“中兴”迹象,也慢慢消失了。

严嵩当上内阁首辅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帮结派”。他知道,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得有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一边讨好嘉靖帝,一边提拔自己的亲信——只要是愿意跟他走的,不管有没有本事,都能升官;要是敢跟他作对的,哪怕是忠臣,也得被他搞下去。

他的儿子严世蕃,更是个“敛财高手”。严世蕃没什么真本事,可会拍马、会捞钱,严嵩特别宠他,把朝廷的很多事都交给严世蕃处理,还让他当了工部左侍郎。严世蕃利用这个职位,卖官鬻爵,收受贿赂,甚至还敢跟人说“朝廷无我家翁,安得至是”,意思就是“没有我爹严嵩,你们根本当不了官”。

当时的官员,要想升官,就得给严家送钱,送的钱越多,升的官越大。比如有个叫仇鸾的将领,想当宣大总督,就给严世蕃送了十万两银子,严世蕃收了钱,立马在严嵩面前说好话,仇鸾很快就当上了宣大总督。还有个叫鄢懋卿的御史,想当两淮盐运使(管盐的官,是肥差),给严家送了二十万两银子,还送了不少珠宝,严世蕃当场就拍板:“两淮盐运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严家的敛财手段,可不止“卖官”这一种。他们还霸占土地——严世蕃在江苏、浙江一带,抢了老百姓几千亩良田,租给农民种,每年收的租子比国库的赋税还多;他们还垄断商业——严家控制了江南的丝绸、茶叶生意,谁要是敢跟他们抢生意,就会被严家的人打砸店铺,甚至还会被安上“通倭”的罪名,抓起来杀头;他们还贪污国库的钱——嘉靖帝要修宫殿、炼丹,需要钱,严嵩就跟严世蕃商量,把国库的钱挪一部分到自己手里,再从老百姓身上刮钱补国库,比如本来要给军队发的军饷,被严家贪污了一半,导致士兵们连饭都吃不饱,战斗力越来越差。

严党不仅贪财,还特别“狠”。谁要是敢得罪他们,或者想揭发他们的罪行,就会被他们害死。比如之前提到的夏言,是严嵩的“老对手”,严嵩当上首辅后,一直想除掉夏言。嘉靖二十七年(公元1548年),夏言推荐曾铣当三边总督,想让曾铣收复被蒙古人占领的河套地区。严嵩知道后,就跟嘉靖帝说“夏言和曾铣想谋反,他们收复河套是假,想拥兵自重是真”。嘉靖帝本来就多疑,一听这话,立马把夏言和曾铣抓起来,砍了头。

还有个叫沈炼的锦衣卫(小官),看不惯严党的所作所为,递了份奏折,揭发严嵩父子的十大罪状,说“严嵩父子贪污受贿,陷害忠良,要是再不管,大明就要亡了”。严嵩看了奏折,气得不行,让严世蕃找了个借口,把沈炼贬到保安(今陕西志丹),然后又让地方官诬陷沈炼“通蒙古”,把沈炼抓起来,打了一百廷杖,最后处死,还把沈炼的家人流放边疆。

严党掌权的二十年里,朝堂上的忠臣几乎被他们杀光了,剩下的要么是严党的亲信,要么是不敢说话的胆小鬼。《明史·严嵩传》里说“嵩窃政二十年,溺信恶子,流毒天下,人咸指目为奸臣”,意思就是严嵩掌权二十年,宠信严世蕃,害了天下人,所有人都把他们父子当成奸臣。

可嘉靖帝难道不知道严嵩父子贪吗?他当然知道。有一次,有个大臣递奏折,揭发严世蕃贪污了十万两银子,嘉靖帝看了奏折,却跟没事人一样,说“严嵩帮我处理朝政,辛苦这么多年,拿点钱也是应该的”。其实嘉靖帝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严嵩父子虽然贪,但他们听话,能帮自己处理朝政,还能帮自己背“黑锅”——比如老百姓骂朝廷腐败,骂的是严嵩父子,不是他这个皇帝;而且严党没有兵权,就算想造反,也造不了。所以只要严嵩父子不碰他的权力,不耽误他修道,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着,严党在嘉靖帝的默许之下,成了大明的“毒瘤”。他们贪污的钱越来越多,害的人越来越多,大明的国力也越来越弱——军队没了军饷,战斗力下降;老百姓没了活路,开始造反;地方官怕被严党陷害,不敢如实上报灾情。到了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严党已经成了天下人的公敌,就连嘉靖帝身边的太监,也开始看不惯严嵩父子了。

在严党专权的二十年里,不是没人想扳倒严嵩父子,可大多都失败了——夏言、沈炼、杨继盛(另一个揭发严党的忠臣,被严嵩害死),这些人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直到徐阶的出现,情况才慢慢改变。

徐阶是个特别“隐忍”的人。他考中进士的时候,严嵩已经是内阁大臣了,徐阶知道自己斗不过严嵩,就一直忍着,不仅不跟严嵩作对,还时不时地讨好严嵩——比如严嵩过生日,徐阶会送贵重的礼物;严嵩写青词遇到困难,徐阶会帮忙修改。严嵩觉得徐阶“懂事”,就没怎么为难他,还把他提拔成了内阁次辅。

可徐阶心里,一直想扳倒严党。他知道,要想扳倒严嵩,不能硬来,得等机会。所以他一边讨好严嵩,一边暗中收集严党的罪证,还跟嘉靖帝身边的太监、道士搞好关系,了解嘉靖帝的心思。

机会终于在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来了。这一年,嘉靖帝身边的道士蓝道行,跟徐阶关系不错,蓝道行知道嘉靖帝迷信“扶乩”(一种道教仪式,据说能通神),就跟徐阶商量,想通过“扶乩”来扳倒严嵩。

有一天,嘉靖帝让蓝道行搞“扶乩”,问“天下什么时候才能太平”。蓝道行假装“神附体”,写下了几个字:“天下不太平,是因为有奸臣在朝。”嘉靖帝又问:“奸臣是谁?”蓝道行又写:“奸臣是严嵩。”嘉靖帝有点不信,说“严嵩帮我处理朝政这么多年,怎么会是奸臣”。蓝道行接着写:“严嵩父子贪污受贿,陷害忠良,老百姓都在骂他们,要是陛下再留着他们,大明就要有危险了。”

嘉靖帝听了,心里开始动摇。他虽然宠信严嵩,但也知道严党名声不好,而且最近几年,各地的流民造反越来越多,蒙古人也经常来骚扰边关,他也觉得可能是严党把朝政搞坏了。

徐阶看到嘉靖帝开始怀疑严嵩,立马抓住机会,让自己的门生邹应龙递了份奏折,揭发严世蕃的罪行——比如严世蕃贪污了几百万两银子,霸占了几千亩土地,还跟倭寇有勾结。奏折里还说“严世蕃罪大恶极,要是不杀他,老百姓就会造反”。

嘉靖帝看了奏折,终于下定决心要收拾严党。他先把严嵩革职,让他回江西老家养老;然后把严世蕃抓起来,关进了诏狱。可严世蕃一点都不怕,他在诏狱里还跟人说“我爹是严嵩,陛下不会杀我的,最多把我流放”。

徐阶知道,严世蕃要是不死,早晚还会出来作恶,所以他必须让严世蕃死。他又找了些严世蕃的罪证,比如严世蕃在老家盖的房子,规格跟皇宫一样(僭越之罪),还说严世蕃想“谋反”——这可是嘉靖帝最忌讳的罪名。

嘉靖四十四年(公元1565年),嘉靖帝下旨,判严世蕃“斩立决”,还把严家抄家。抄家的时候,从严家搜出了几百万两银子,几万匹丝绸,还有不少珠宝、古玩,这些财产加起来,比大明十年的国库收入还多。严世蕃被砍头那天,老百姓都跑到街上看热闹,还放鞭炮庆祝,说“严贼终于死了,大明有救了”。

严嵩得知严世蕃被砍头的消息后,哭得死去活来。他回江西老家后,没人敢收留他,只能住在破庙里,靠捡垃圾为生。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严嵩在破庙里饿死了,死的时候身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明史·严嵩传》里说“嵩死时,寄食墓舍,不能具棺椁,亦无吊者”,意思就是严嵩死的时候,住在别人的墓屋里,连棺材都没有,也没人来吊唁他。

严党的倒台,是嘉靖朝的一件大事。它不仅清除了朝堂上的“毒瘤”,还让很多忠臣重新得到重用,比如徐阶当上了内阁首辅后,开始整顿吏治,减免赋税,大明的朝政总算有了点起色。可此时的嘉靖帝,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他天天吃丹药,丹药里含有大量的汞、铅等有毒物质,这些物质慢慢侵蚀了他的身体,让他变得越来越虚弱,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就在严党专权的时候,大明的东南沿海,正被“倭寇”搅得天翻地覆。这些倭寇,不是单纯的日本浪人,里面还有很多中国海盗,比如王直、徐海,他们跟日本浪人勾结在一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倭寇的起源,其实跟明朝的“海禁政策”有关。明朝从朱元璋的时候就实行海禁,不让老百姓出海做生意,可东南沿海的老百姓,靠种地根本活不下去,只能偷偷出海,跟外国人做生意,这些人被称为“海商”。后来,明朝政府打击海商,一些海商就被逼成了海盗,再后来,他们又跟日本浪人勾结,形成了“倭寇”。

到了嘉靖朝,倭寇越来越猖獗。嘉靖三十一年(公元1552年),倭寇攻破了浙江台州,杀了几千老百姓,还放火烧了整个台州城;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倭寇又攻破了江苏松江(今上海),抢走了几万两银子,还掳走了上千名妇女;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一小股倭寇(只有几十人)从浙江登陆,竟然一路打到了安徽南京,虽然没攻破南京城,但也杀了几千人,明朝的军队根本拦不住他们。

《明史》里形容当时的惨状:“滨海数千里,同时告警,杀掠殆尽,村落为墟。”意思就是东南沿海几千里的地方,同时传来警报,老百姓被杀害、抢掠一空,村庄都变成了废墟。

嘉靖帝一开始也派兵剿倭,可效果不好。原因有三个:一是军队战斗力差,士兵大多是流民充数的,没经过训练,看到倭寇就跑;二是将领互相推诿,谁都不想打仗,怕打输了被治罪;三是倭寇行踪不定,他们都是小船,速度快,打完就跑,明朝的大船根本追不上。

直到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5年),胡宗宪被任命为浙直总督,全面主持东南抗倭事宜,这才让混乱的抗倭局面有了转机。

胡宗宪这个人,争议从来不小。他是严嵩的门生,早年靠着给严世蕃送礼才换来了晋升机会,身上贴着“严党”的标签,这也是后来他倒台的重要原因。但在抗倭这件事上,他却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魄力和智慧——他知道,对付倭寇不能只靠硬拼,得用“铁血手腕”加“灵活计谋”,既要打服倭寇,也要瓦解他们的内部。

上任第一天,胡宗宪就做了两件事:一是整顿军纪,把那些贪生怕死、克扣军饷的将领全部革职,甚至直接砍了几个带头逃跑的千户,震慑全军;二是广招人才,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只要有抗倭的本事,他都敢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俞大猷、戚继光(此时尚为参将,未独当一面)等人被他纳入麾下,成了抗倭的核心力量。

俞大猷是个典型的“武痴”,这辈子就两件事:研究兵法、打仗。他出身武将世家,从小就跟着父亲学武艺、读兵书,二十岁考中武举,后来在边关打了十几年仗,对付蒙古人很有一套。可到了东南沿海,他才发现,打水战跟打陆战完全不一样——倭寇的小船灵活,擅长近战,而明朝的大船虽然火力强,却不够灵活,经常被倭寇绕到后面偷袭。

为了对付倭寇的小船,俞大猷花了三个月时间,专门研究水战战术。他发现倭寇的小船虽然快,但不耐撞,而且船上没有火炮,只能靠士兵跳帮近战。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把明朝的大船改成“福船”,这种船船体大、吃水深,还在船两侧装了几十门火炮,既能远程轰击倭寇的小船,又不怕被撞。

嘉靖三十五年(公元1556年),倭寇首领徐海率两万多人,乘坐几百艘小船,围攻浙江嘉兴。胡宗宪让俞大猷率领福船队,在嘉兴附近的王江泾设伏。等倭寇的小船进入伏击圈后,俞大猷一声令下,福船上的火炮同时开火,倭寇的小船瞬间被打得粉碎,很多倭寇还没反应过来就掉进了水里。徐海见势不妙,想率军突围,可俞大猷早就让士兵用铁链把河道拦住了,倭寇的小船根本跑不掉。

这场战斗,俞大猷率军斩杀倭寇五千多人,俘虏三千多人,徐海带着残部狼狈逃窜,这就是历史上着名的“王江泾大捷”。这是嘉靖朝抗倭以来,明军取得的最大胜利,消息传到北京,嘉靖帝高兴得亲自下旨,赏赐胡宗宪和俞大猷,还把“王江泾大捷”的经过写进了《明实录》。

可倭寇的主力还在,尤其是海盗王直,他控制着日本到中国的海上通道,手下有几万弟兄,还有几十艘大船,被倭寇称为“老船主”,是东南沿海最大的隐患。胡宗宪知道,要想彻底肃清倭寇,必须搞定王直。

他没有直接派兵攻打王直,而是用了“招抚”的计谋。他先派人找到了王直在安徽的家人,不仅没有治他们的罪,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然后让王直的家人给王直写信,劝他投降。接着,他又派了一个叫蒋洲的使者,去日本找王直谈判,说“只要你投降,朝廷就免你死罪,还让你负责管理海上贸易,让你当‘海防总兵’”。

王直一开始不信,他跟明朝政府打了十几年交道,知道官府的话不可信。可看到家人的信,又听到蒋洲说胡宗宪已经赦免了他的手下,还让他们在浙江舟山驻扎,他动心了。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王直带着几百个亲信,乘坐一艘大船,来到浙江杭州投降。

可王直刚上岸,就被浙江巡按御史王本固抓了起来。王本固是个“清流”,看不惯胡宗宪的“招抚”政策,觉得“倭寇就是倭寇,必须处死”。胡宗宪得知消息后,气得差点吐血——他本来想通过王直控制倭寇,现在王直被抓,倭寇群龙无首,肯定会更加疯狂。

果然,王直被抓后,他的手下在浙江、福建一带大肆作乱,甚至比之前更狠。胡宗宪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率军镇压。他让俞大猷率军在福建漳州围剿倭寇,自己则率军在浙江温州抵御倭寇的进攻。经过一年多的苦战,明军终于平定了王直残余势力的叛乱。

嘉靖三十八年(公元1559年),王直被押到北京,嘉靖帝下旨,将王直“斩立决”。临刑前,王直对着南方叹气:“我本来想投降报国,没想到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王直死后,胡宗宪虽然彻底肃清了东南沿海的倭寇主力,但他“招抚王直”的事,却成了政敌攻击他的把柄——后来严党倒台,徐阶等人就用“私通倭寇”的罪名弹劾胡宗宪,导致他被抓进监狱。

除了王直、徐海,俞大猷还对付过一个叫吴平的倭寇首领。吴平是福建人,早年也是海商,后来被逼成了海盗,他手下有一万多人,擅长在福建沿海的岛屿之间流窜,明军多次围剿都没能抓住他。

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年),俞大猷率军来到福建,他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先派人摸清了吴平的行踪——吴平经常在福建诏安的梅岭岛驻扎,那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俞大猷决定用“火攻”的办法:他让士兵准备了几百艘小船,船上装满了干草和硫磺,趁着夜色,悄悄靠近梅岭岛。

等靠近岛屿后,俞大猷让士兵点燃小船,小船顺着风向飘向吴平的营寨。吴平的手下看到火船,顿时慌了神,纷纷四散逃跑。俞大猷率军趁机登陆,斩杀倭寇三千多人,吴平带着几百个亲信乘船逃跑。俞大猷没有放弃,率军追击了一个多月,最后在广东潮州附近的海上,将吴平的船队团团围住。

吴平见大势已去,跳海自杀,他的手下要么被斩杀,要么被俘虏。至此,福建沿海的倭寇也被肃清了。

到了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经过胡宗宪、俞大猷、戚继光等人的努力,东南沿海的倭寇基本被肃清,老百姓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明史·俞大猷传》里评价俞大猷:“为将廉,驭下有恩,数建大功,威名震南服。”意思就是俞大猷作为将领,清正廉洁,对手下士兵很好,多次立下大功,在南方的名声非常响亮。

可胡宗宪的结局却很悲惨。嘉靖四十一年(公元1562年),严党倒台后,徐阶的门生邹应龙等人弹劾胡宗宪“私通严党,贪污军饷”,嘉靖帝虽然没有杀他,却把他革职,让他回安徽老家养老。嘉靖四十四年(公元1565年),又有人弹劾胡宗宪“私通倭寇”,嘉靖帝大怒,下令把胡宗宪抓进北京诏狱。

在诏狱里,胡宗宪多次递奏折为自己辩解,说“我抗倭多年,杀了无数倭寇,怎么会私通倭寇”,可嘉靖帝根本不听。胡宗宪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在狱中写下了“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的诗句,然后自杀身亡,年仅五十四岁。直到隆庆元年(公元1567年),朝廷才为胡宗宪平反,恢复了他的官职。

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此时的嘉靖帝已经二十年没上过早朝了。他天天躲在西苑的炼丹房里,跟道士们一起炼丹、做道场,坚信自己能长生不老。朝堂上,严党虽然倒了,但徐阶、高拱这些大臣,要么怕得罪嘉靖帝,要么忙着争权夺利,没人敢说真话——整个大明,仿佛都在陪着嘉靖帝“装睡”。

就在这时,一个叫海瑞的户部主事,站了出来。海瑞当时只是个从六品的小官,无权无势,却敢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写了一份《治安疏》,也就是后人常说的《直言天下第一事疏》,直接骂嘉靖帝。

这份奏折,堪称大明历史上最“胆大包天”的文书。开头先肯定了嘉靖帝早年的功绩,说“陛下御极之初,扫除奸邪,天下翕然称治”,可接着话锋一转,直接指出嘉靖帝的过错:“陛下之误多矣,其大端在于斋醮。陛下天资英断,即位初年,冠履之间,一言一动,都出于正道,天下翕然仰德。播迁以来,乃不克终厥美,好神仙,求长生,竭民脂膏,滥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法纪弛矣。”

翻译过来就是:陛下您的错误太多了,最大的错误就是沉迷修道。您早年很英明,可后来却变了,天天炼丹求长生,花光了老百姓的钱,建了很多没用的宫殿,二十年不上朝,朝廷的法纪都废了。

更狠的是,海瑞还在奏折里说:“陛下不及汉文帝远甚。汉文帝在位二十三年,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天下富足;陛下在位四十五年,却让老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这难道是明君该做的事吗?”甚至还说:“陛下要是再这么下去,大明就要亡了!”

海瑞写这封奏折前,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他先是把自己的家产全部变卖,给老母亲和妻子留了些生活费,然后买了一口棺材,放在家里,还跟家人、仆人一一告别,说“我这次上奏折,肯定会被皇帝杀了,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别想我”。仆人吓得纷纷辞职,可海瑞却很平静,还特意把《治安疏》抄了几份,一份递交给朝廷,一份留给自己,一份送给了朋友。

嘉靖帝看到《治安疏》的时候,正在西苑炼丹。他一开始还没在意,可越看越生气,看到“陛下不及汉文帝远甚”的时候,气得把奏折往地上一摔,吼道:“赶紧把这个人抓起来,别让他跑了!”

旁边的太监黄锦,跟海瑞有点交情,知道海瑞是个忠臣,就赶紧劝道:“陛下,海瑞这个人,是个出了名的‘死脑筋’,他早就买好棺材了,就等着您杀他呢。他要是想跑,早就跑了,不会等着被抓。”

嘉靖帝愣了一下,捡起奏折,又仔细看了一遍。这一次,他没有那么生气了,反而叹了口气,说:“这个人跟比干一样忠,可我不是商纣王啊。”《明史·海瑞传》里详细记载了这件事:“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顾左右曰:‘趣执之,无使得遁!’宦官黄锦在侧曰:‘此人素有痴名。闻其上疏时,自知触忤当死,市一棺,诀妻子,待罪于朝,僮仆亦奔散无留者,是不遁也。’帝默然。”

嘉靖帝虽然没杀海瑞,但也没放他,而是把他关进了诏狱。负责审理海瑞的官员,知道嘉靖帝不想杀海瑞,就没敢对海瑞用刑,只是把他关在牢房里,每天给饭给菜。海瑞在诏狱里,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一点都不害怕,还经常跟狱卒聊天,说“我骂皇帝,是为了让皇帝醒悟,只要能让大明变好,我死了也值”。

其实嘉靖帝不杀海瑞,有两个原因:一是海瑞说的是实话,嘉靖帝自己也知道沉迷修道不对,只是不愿意承认;二是嘉靖帝不想落个“杀忠臣”的名声——比干是商朝的忠臣,被商纣王杀了,商纣王成了亡国之君;要是嘉靖帝杀了海瑞,他就会被后人比作商纣王,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经此一骂,嘉靖帝的心情彻底坏了。他本来就因为长期吃丹药,身体越来越差,加上气火攻心,没过多久就病倒了。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十二月十四日,嘉靖帝在西苑的玉熙宫驾崩,享年六十岁。

嘉靖帝驾崩的消息传到诏狱后,狱卒赶紧跑去找海瑞,说“陛下驾崩了,您有救了”。海瑞一开始不信,等确认消息后,他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甚至吐了血。狱卒很奇怪,问他“您不是骂陛下吗?怎么还哭这么伤心”。海瑞说:“我骂陛下,是希望陛下能醒悟,重新治理朝政,不是希望陛下死。陛下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大明的皇帝,他死了,我心里难受。”

嘉靖帝死后,隆庆帝朱载坖继位,他一上台就下旨,释放海瑞,还把海瑞提拔为大理寺丞(正五品)。海瑞出狱后,继续当他的“硬骨头”,弹劾贪官污吏,整顿吏治,成了大明历史上着名的“清官”,被后人称为“海青天”。

嘉靖帝朱厚熜,在位四十五年,是明朝在位时间第二长的皇帝(仅次于万历帝朱翊钧)。他的一生,就像一场充满矛盾的戏——他聪明绝顶,却用错了地方;他有能力成为明君,却因为私欲,让大明走上了下坡路。

他执政的前十年,确实是个合格的皇帝。他清除正德朝的宦官专权,整顿吏治,改革科举,清丈土地,减免赋税,还打退了蒙古人的入侵,史称“嘉靖新政”,让大明有了“中兴”的迹象。《明史·世宗本纪》里说“世宗御极之初,力除一切弊政,天下翕然称治”,这是对他早年政绩的肯定。

可从嘉靖十年开始,他沉迷修道,二十年不上朝,把朝政交给内阁,导致严党专权二十年。严嵩父子贪污受贿,陷害忠良,把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嘉靖帝为了炼丹、修宫殿,大肆搜刮民财,导致老百姓流离失所,流民造反不断;东南沿海的倭寇,也因为朝政腐败、军队战斗力下降,肆虐了十几年,给老百姓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不过,嘉靖帝也不是完全的“昏君”。他虽然不上朝,但对朝堂的掌控力却很强——他通过写青词、找道士扶乩等方式,了解朝堂动态,平衡内阁大臣的权力,不让任何一方势力过大。严党虽然专权,但始终在他的掌控之下,只要他想收拾严党,就能很快把严党扳倒;徐阶、高拱这些大臣,虽然有能力,但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在抗倭这件事上,也展现出了正确的判断力。他支持胡宗宪、俞大猷、戚继光等人抗倭,给他们足够的兵权和军饷,让他们能专心对付倭寇,最终肃清了东南沿海的倭患,保住了大明的半壁江山。要是没有嘉靖帝的支持,抗倭战争可能还要持续很多年,东南沿海的老百姓也会继续受苦。

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十二月,嘉靖帝在西苑驾崩后,隆庆帝朱载坖继位。隆庆帝虽然只在位六年,但他延续了嘉靖帝晚年的改革政策,减免赋税,开放海禁,整顿军队,还重用海瑞、张居正等人,让大明的国力有了一定的恢复,为后来的“万历中兴”打下了基础。

对于嘉靖帝的功过,历史上的评价一直很复杂。《明史·世宗本纪》里说他“虽剪剔权奸,威柄在御,要亦中材之主也”,意思就是他虽然清除了奸臣,掌握着权力,但也只是个中等水平的皇帝。这个评价,其实很客观——他有能力,但没尽到皇帝的责任;他有政绩,但也犯了很多错误。

如果嘉靖帝能少点私心,多点责任感,把修道的心思用在朝政上,或许大明的历史会不一样。可历史没有如果,嘉靖帝终究还是成了那个“一半清明,一半荒唐”的皇帝。他留下的,不仅是四十五年的朝政痕迹,还有那些充满争议的故事——大礼仪之争的倔强,严党与清流的斗争,海瑞骂帝的勇气,抗倭英雄的热血。这些故事,构成了嘉靖朝的底色,也让大明的历史,多了几分复杂与精彩。

如今,当我们翻开《明史》,看到嘉靖帝的本纪时,或许会为他早年的英明而赞叹,为他晚年的荒唐而惋惜。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大明历史上一个绕不开的人物——他的功过,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皇权的威严与荒唐,也照出了人性的复杂与无奈。而这,或许就是历史留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参考《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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