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18:23,林汐妍蜷在办公室隔间里,屏幕上的铁路设计图扭曲成密密麻麻的蛛网。她机械地咬碎第三颗柠檬糖,酸涩感却卡在喉间咽不下去。肖时宇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时,她猛地合上笔记本,抓起包冲进消防通道。
“帮我请假。”她在楼梯间给唐果发消息,指尖在发抖,“就说我食物中毒。”
唐果的直播镜头缓缓扫过空荡荡的工位,那原本属于林汐妍的位置如今显得有些冷清。弹幕上飘过一行字:“汐妍姐又去摸鱼啦”,唐果看到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然后对着镜头打哈哈道:“错啦!人家可不是去摸鱼哦,人家是去修铁路了呢——而且还是在心里修的那种哦。”
林汐妍的旧出租屋在上个月就已经退租了。那个小小的房间里,摆放着她那些沾着机油的铁道模型,还有那扇糊满糖渍的窗帘,这些都曾经是她生活的一部分。而那个暴雨夜,肖时宇背着她去医院打点滴的记忆,也一同被封存在了城郊那股淡淡的霉味之中。
如今,林汐妍搬到了一间新的公寓,这里离公司只有两条街的距离。从落地窗外望去,可以看到不远处铁路文化馆的穹顶,那是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的地方。
肖时宇在帮林汐妍签租房合同时,开玩笑地说:“租金走项目经费啦。”然而,当林汐妍打开玄关柜时,却发现里面塞满了柠檬糖。在糖罐的底下,压着一份泛黄的租房合同,乙方签名栏是空着的,而租金金额则被红笔涂改成了零。
肖时宇静静地站在林汐妍的工位前,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被她遗忘的药盒上。药盒上的舍曲林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铝箔板上,五粒药片被抠出了小孔,排列成了北极星的形状。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小孔,仿佛能感受到她当时的心情。这是她留下的痕迹,是她生活中的一部分,而现在,她却不在这里。
肖时宇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通讯记录停留在三天前,她最后一条消息是:“别来,我睡了。”简单的几个字,却让他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距离。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唐果打来的电话。肖时宇接起电话,听到唐果嚼着泡泡糖的声音在听筒里炸开:“喂,肖哥?”
“嗯,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汐妍让我捎句话给你,她家水管漏了,得修一周呢。”唐果的语气轻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肖时宇来说意味着什么。
肖时宇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备用钥匙。他知道林汐妍的阳台种着鸢尾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她阳台的鸢尾该浇水了。”他对唐果说。
时间来到了晚上 9 点 17 分,唐果举着直播手机,兴高采烈地推开了林汐妍的公寓门。
“家人们!深夜突击闺蜜闺房——”唐果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响起,弹幕瞬间刷满了屏幕,“果姐别作死”、“小心汐妍回来揍你”等等。
镜头扫过客厅:未拆的快递堆成小山,糖画铁路模型碎在茶几上,糖丝黏着几粒舍曲林药片。卧室门紧闭,门缝下漏出一线冷光。
“宝,我给你带了香菜泡面!”唐果踹开零食袋,发现冰箱贴着便签:「别加热,会触发警报。」字迹潦草得像抽搐的铁路道岔。
林汐妍的声音从卧室闷闷传来:“放门口。”
次日9:00,时屿科技会议室。潘叙白将一沓文件摔在桌上:“周凛买通了三家媒体,今晚要爆我们的质检黑料。”
投影屏亮起伪造的质检报告,肖父的病历照片被pS成签名文件。陆昭用扳手敲了敲主机箱:“他在零件市场散播劣质螺丝,LoGo和包装全是时屿的复刻版。”
肖时宇摩挲着林汐妍的备用钥匙,金属齿痕硌得掌心发疼:“联系铁路文化馆,今晚提前亮灯。”
21:30,文化馆穹顶的星幕灯骤然点亮。无人机群拖着柠檬色光带掠过夜空,潘叙白篡改的投影标语在楼体滚动:误差不是裂缝,是光的入口。
周凛在办公室撕碎报道样稿,碎纸机吞掉“时屿质检丑闻”的标题。他拨通供应商电话:“把第二批毒糖果铺进便利店,包装换成儿童节限定款。”
而此刻的林汐妍公寓里,唐果留下的外卖渐渐冷透。餐盒下压着肖时宇手写的便签:文化馆的灯,永远朝北开。
凌晨4:12,陆昭带人突袭城郊仓库。成箱的毒糖果堆在锈铁轨旁,包装上的北极星LoGo泛着冷光。他踹开箱体,螺丝钉暴雨般倾泻而出——每个螺纹都刻着“误差0.7%”。
“周总留的彩蛋。”他捡起压在箱底的磁带,播放键自动弹开:告诉肖振华,他儿子连抑郁症都治不好。
而在城市另一端,林汐妍昏睡在药盒堆里。手机循环播放周凛的发布会片段,茶几上的糖画监听器红光闪烁,将她的呼吸频率传向北极星总部。
次日上午7:00,唐果踹开公寓门。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林汐妍蜷在地毯上,手边是空的药盒和碎成渣的柠檬糖。无人接听的手机屏亮着肖时宇的未读消息:灯亮了,要来看吗?
“救护车!”唐果的尖叫惊飞窗外白鸽。
文化馆顶楼,肖时宇攥着震动的手机转身。晨雾中,最后一盏星幕灯忽然爆裂,玻璃碎片如蒲公英般坠向街道。